第118节

“这是……”褚微微咽了口口水：“至少罗汉果位的在世神僧！”
褚微微曾听她的长辈说起过，五十年前，峨眉山的金光大师在世之时，召集信众、僧人讲法。
大师龙行虎步，脚踩金莲，讲法之时，天花乱坠，异香弥漫，令人如痴如醉，身心舒畅，百病消除，沉珂尽散。
可惜，即使那等高僧大德，终究也有寿元之限。
金光大师在他一百零八岁的生辰之时，忽然召集门徒，交代后事，然后含笑圆寂。
而自金光大师后，世界再无罗汉果位之高僧。
而现在，在她眼前，她亲眼所见，又见到了一位在世的罗汉。
这让褚微微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砰的直跳。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这位前辈高僧，远不止罗汉果位。
就听他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
片片金莲绽开。
朵朵天花从天而降。
一个个扭曲的死灵魂魄，被从禁锢它们的尸骸中释放。
然后，它们被佛光洗掉了怨恨、痛苦与不忿。
同时也洗掉了控制它们的邪法。
于是，这一个个魂魄，双手合十，唱诵佛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随着它们的吟唱。
地上的石头与花草，天空的云朵，也都仿佛生出灵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源源不断，延绵不绝的佛音梵唱。
从空中传来，从大地传来，被人吟唱，被魂魄吟唱，也被花草树木吟唱。
整个世界，似乎都加入了这盛大的神圣合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在这神圣的梵唱中，褚微微感觉，自己的身心被洗礼了一番。
身上的疲惫与对这个陌生的噩梦世界的恐惧，一点点消散。
“一言而定天地法！”
“这是在世活佛才有的修为！”褚微微心惊不已。
但，在那九头蛇许德拉阴影中的人，却又完全是另外一个感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延绵不绝的梵唱，如同附骨之疽。
不止钻进他的脑子里，也钻进他的魂魄中。
动摇他的心神，腐蚀他的决心，甚至修改他的念头。
让他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让他沉浸在曾经弱小时的岁月中。
恍惚中，他忽然生出一种‘我真是罪大恶极，应该去菩萨面前忏悔，请求宽恕！’的念头。
好在，他意志坚定。
在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便猛地一咬舌头。
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
从那梵唱中挣脱。
但……
他虽然可以挣脱。
然而，他的坐骑，那头主人赐下来的九头蛇，却显然没有如此坚定的意志和强大的决心。
咔嚓咔嚓！
巨大的九头怪物的九个脑袋，纷纷垂下。
它小山一样巨大的身躯，跪了下来。
九颗已经腐烂、生蛆的脑袋上，那已经溃烂的眼眶里，竟和人一样流出了眼泪。
框框框！
九头蛇疯狂磕头。
九个巨大的头颅，极有节奏的磕头。
那磕头的声音，仿佛在说：“求神僧慈悲，求神僧慈悲，求神僧超度我！求神僧超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