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待到刘巴说完，伊籍正欲辩驳替刘备正名，蔡瑁便站起来：“伊籍大人，刘备之才之德暂且不说，刘备之野心确实路人皆知，他被曹操打得无容身之地，镇南将军仁慈收留他，他却整日里与襄阳城中诸位大人私底下来往密切，不是想图我荆州又是为何？此人断不能为南郡太守，否则便是引狼入室！”
蔡瑁说得很不客气，那意思要是伊籍继续推荐刘备便有出卖荆州之嫌疑了。
蔡瑁将伊籍压回去，说完反对刘备的话便照例坐下不语。刘表看看众人，蒯越欲言，却见文聘起身：“蒯大人，论治理内政，我自问不如你，但要说统兵打仗，我文聘觉得能与蔡瑁、张允两位将军旗鼓相当，但我三人恐都不是二公子对手。说到谋略，聘以为二公子不输给蒯大人也伊大人。恭喜将军，二公子年轻有为是我荆州之福，大汉之福啊！”文聘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蒯越越加辩驳，却见刘表喜笑眉开，便又坐了回去。
刘表心想，这文聘一向与蔡瑁不对付，虽然也未曾表态支持刘琦，但从未在公开场合支持过刘琮啊？这是为何？
与刘表有同样疑问的还有蔡瑁、张允。尤其是蔡瑁，难道这就是刘琮的依仗，难怪昨日他与我约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站出来表态。我与张允支持刘琮，襄阳人尽皆知，如今再加上文聘。武将方面是一边倒！文臣方面刘琮也能与刘琦平分秋色，如此一来，刘琦拿什么跟刘琮争这太守之位。
文聘的表态让刘琮也是有点意外，没想到昨日的拜访能有如此效果，足见文聘也不是聪明之人。刘琦也是大感不妙，文聘一出，大势已去！
剩下一些未表态准备见风使舵的官吏们此刻纷纷站起身来：“二公子文武双全是南郡太守的最佳人选！”
本来在刘表心中就是偏向与刘琮的，那日父子三人商议，刘琦的表现太逊色了，倒是年轻十岁的刘琮显得老沉稳中，如今看来更是如此，他势在必得，却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我要！要么是旁敲侧击替竞争对手设置各种限定，要么就是有枪手直言。有子如此，刘表也骄傲得很，说到底这荆州还是刘氏的荆州，刘琮是自己的亲儿子，做南郡太守也是可以的。
刘表看看蔡瑁、张允二人，两人也是默默的点点头，这就算是定了。大公子刘琦急了：“父亲，非我不信二弟之才，只是二弟今年才二十一岁，一郡之太守恐难服众啊！”
“请问大公子，那江东孙权今年几岁，何时继承父兄基业？我南郡百姓如今日夜盼望二公子主政，心有不服的怕只有大公子你吧。”刘巴见大势已成，也没了刚才那种指桑骂槐的矫情，而是一针见血。
“好了，诸位莫要争辩。诚如诸位所言，南郡是我荆州要害之地，从即日起琮儿你便领南郡太守，择日上任！”
“谢父亲信任！”
“嗯，你到任之后切记要励精图治，安抚百姓，同时要注意荆南各郡动向。”
“是，父亲大人，孩儿有一个请求。”
“你说。”刘琮立了功，公开场合还没有封赏，如今刘琮有要求也是理所当然。
“南郡刚经历动乱，人心不稳，孩儿经历尚浅，还请父亲委派一大将为儿臣助手共同治理南郡。”
“你要何人？”一郡太守开口要人也是惯例，以往每个新官上任都要从襄阳带一两个助手，刘表自当刘琮学习前人，也一口答应。
“还请父亲允诺，令文聘将军为长吏镇守南郡！”
哗……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哗然，众人心中都在嘀咕，这小子还真不简单。不说别的，文聘是荆州屈指可数的大将，而且官职在刘琮之上，这二公子刚接任太守便要将文聘纳入帐下？
刘表听闻也是很为难，尽管自己很宠爱这个儿子，但文聘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从与不从还要看他本人了，刘表只得无助的看向文聘。
文聘也是没想到刘琮会提出来让自己同往。在襄阳自己虽然随时面临着蔡瑁、张允的排挤，但自己的才华也是众所皆知，一有战事，自己还是首选。再加上自己比蔡瑁年轻二十多岁，成为荆州第一武将是早晚的事情。
文聘看看刘琮，发现他面无异色像是早有准备而不是心血来潮，文聘心中便有了激烈的斗争。回忆着自己来到襄阳后，刘表的所作所为，在比较二公子刘琮……还有昨日刘琮救了妹妹文蕊，文蕊要是知道今日自己在堂上拒绝刘琮少不了又一顿闹，再说二公子在军事方面的造诣确实远胜他人啊，假以时日……
“下官愿意前往南郡辅佐二公子！”文聘再次出人意料的答应了刘琮的要求。虽然中间有过犹豫和纠结，但文聘明白，今日刘琮在争南郡太守之位，自己没出声，蔡瑁、张允等人都未曾表态已经是完胜，将来争夺这荆州的继承权刘琦只怕更是毫无胜算。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自己与其等到柳暗花明时再站队，不如就此……当然文聘更多还是在想拒绝刘琮的风险！二公子信誓旦旦只怕也是吃准了文聘不敢拒绝吧？
“好，文将军既然愿意前往，本将便令你兼任南郡长吏，不过文将军你可时刻做好准备，这荆州内外一旦战事起，必定要召你前往。”刘表见文聘愿意辅佐刘琮，想想今后自己的大位可能是刘琮的，早些让他接触这些文臣武将也是好事。
第三十八章 初露雄心
南郡太守是刘琮的了，还附带着拐走了文聘，这让刘琦站在堂上有点惶惶不可终日，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是更加难过了，有这样想法的人也包括伊籍与蒯越。
至此刘琮的襄阳之行算是完胜，至少对刘琦保持完胜。蔡瑁等人虽然不明白刘琮为何点将文聘，而文聘却一口答应，隐约之间却感到了一丝危机。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婿吗？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刘琮争得南郡太守之位实属正常，只是没想到局势会如此一面倒。更有好事者将当时堂上的情势加以演绎在襄阳城广为流传，这是后话。
众人散去之后，文聘留在了后面：“下官参见太守大人。”
“仲业兄莫要如此客气，我向父亲恳求调你去南郡已委屈你了，你再如此客气，真是要羞煞我也。”
“二公子审时度势，掌控局面的能力聘自叹不如。只是聘有一事不明。二公升任一郡太守，应该需要善于料理政务之人，如伊籍、蒯良之辈。何故公子单单点了聘这一介武夫？”
其实不光文聘，冷静下来，刘表、蔡瑁等人只怕也是想不通，为何刘琮单独只要文聘，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显示文聘对他的支持，很显然不足以解释。文聘本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江陵之战，刘琮打得很漂亮，如今战事已平息，江陵城内还有王威、霍峻等成名已久的武将。
换做一般的太守应该是要向刘表要几名擅长料理政务的文官才是。刘琮看看文聘，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练兵！”
“什么？难道二公子你要在江陵练兵？这是将军的意思吗？”文聘见刘琮如此说，脑海里更是飞快的搜索着刚才堂上的信息，难道这父子俩早有准备，如果是这样，当初自己就算是不表态，刘表也会将自己派往江陵。如此一来幸好自己当时果断！
“我尚未禀明父亲，想先听听仲业兄的想法。”刘琮见众人已经散去，示意文聘坐下，准备两人好好聊聊。
“公子练兵所为何事？”
“对付曹操！”
“曹操？”
“是的！吴巨之辈不过跳梁小丑，当今天下大乱，但是能够成为荆州威胁的也只有北方的曹操。江东孙权虽然屡犯我边境，但也只不过是骚扰。我荆州若是举全州之力，孙权也好、周瑜也罢，只能在水面上占点小便宜，打消耗战，持久战，他们占不到便宜。
益州刘璋更是羸弱，有心无力。而曹操却不同，短短几年已经驱逐袁术，灭了吕布，吞并刘备，如今又击败袁绍，统一北方是早晚的事情。北方战事一定，曹操必定南征。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到时候只能束手待毙。”
“公子远虑，聘拜服！只是那曹操可不好对付，而且说到练兵，蔡瑁、张允大人应该比聘更适合？”
“仲业兄有所不知道，如若江东孙权来攻，襄阳城内文武百官必定同仇敌忾。若是曹操了南征，只怕大军未到就有一大半投降了。我看荆州上下能与我一起固守疆土的不过了了数人而已，而仲业兄你便是他们之首。我既是准备练兵抗曹，那仲业兄你自然首当其冲，也责无旁贷！”
“如此一来，聘倒是有些明白了。只是将军那里……”文聘虽不及蔡瑁年长，却是在内心深处抵触曹操的，想要助刘表保荆州平安，刘琮如今提出要练兵，他自然是支持的。只是没有刘表的允诺，文聘难免有点担心。
“我会慢慢让父亲接受，绝不会坐视曹贼侵吞大汉江山，劫掠我荆州百姓！仲业兄，我等此去江陵责任重大啊，你好好安顿下，我们很快就会出发。练兵之时还望保密。”
“聘明白！”
文聘走出将军府时，心中不免感慨，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二公子，今日之前还只是简单的以为二公子深藏不露有点才华，没想到的是他争夺南郡太守却是为练兵抵抗曹操。要知道这二公子才二十一岁！或许刘表、蔡瑁都小看了这二公子。
对于抵抗曹操，文聘其实是有自己想法的，当年刘备未来之前，文聘一直奉命驻守北方，就是为了抵御曹操。眼看着刘表坐失良机，曹操却越做越大。文聘心中也是着急，多次劝刘表在内地练兵扩充部队。刘表终是不允。一来国力有限，二来刘表始终认为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