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前辈说笑了，荆天何德何能，受到前辈如此垂青。”荆天勉强一笑，搪塞道，并非自恃天赋不愿拜师，却总是觉得通玄少了作为师父的风度和姿态，更像是一个好友，虽然亲切，但是难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通玄闻言一愣，面色尴尬地拍拍荆天的肩膀，颇为无奈地说道：“我说乖乖徒儿，你可不要跟为师说笑，这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你让我在那帮老东西面前怎么下得了台？以后的日子还不被嘲笑死吗？”
荆天白眼一翻，这厮第一件担心的事情竟然是自己的面子！
他心中一叹，终归是觉得对方待自己不薄，于是思考了一下道：“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我叫你师父，但是私下里叫你前辈如何？倘若我日后真的心甘情愿拜你为师，再行大礼也并非不行。”
通玄抓抓茅草一般的乱发，挤眉弄眼半天才妥协道：“就这么说定了吧，不过你什么时候给为师谈个小曲听？为师就是觉得你弹的好，通妙的孙女虽然也弹的不错，不过为师觉得她琴声空洞，多是为赋新词强作愁罢了，以后也省得总是去找一个小娘皮磨曲听，哈哈，有徒如此，实在是妙啊！”
荆天听他如此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通玄到底是高雅还是粗俗，明明把面子看得极重，但是却和他这种小辈打得火热，虽然不至于疯疯癫癫，但是思路明显与正常人不同。
“……我从不在没有心情的时候弹琴，如果前辈喜欢，自可以在我有兴致的时候前来聆听。”对于通玄明显占便宜的举动，荆天自觉亏欠甚多，无法责怪，只能摇摇头如此说道。
通玄见荆天再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古板决绝，已经喜上眉梢，嘿嘿笑道：“不妨不妨，我定然不会打扰你的。”
此时，通玄似乎是觉得两人大摇大摆在街道上说话不太舒坦，于是伸手抓住荆天肩膀，就带着他凭空冲上了天际，红色的单薄的火云在两人脚下凝聚而出，似实似虚，却能够承受住两人的身体而安然无恙，如此场景将荆天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他有过御剑飞行的经验，还真有可能出个三长两短。
这显然就是大神通者飞纵的腾云驾雾之术了。
被通玄带着飞在空中，荆天只感觉身体轻飘飘，速度飞快，一层犹如实质的保护层将两人包围，不让凛冽的山风吹在身上，几乎只是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紫殿，荆天向下一望，此处正是他住处的正上方，原来通玄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具体住处，不过旋即一想，对方地位如此之高，既然连徐芷晴都能够找到，通玄知道这些更是不足为怪了。
从火云之上下来，再次脚踏实地，通玄未等荆天邀请，径自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那门上的锁却似乎从来不曾存在一般，荆天苦笑一声，知道如同通玄这等存在的神通远非自己可以想象，于是也不在大惊小怪，跟着进入了屋子。
通玄坐在床榻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觉得这样的环境实在是无法满意，脸上忍不住就出现了不满的神色，怒骂一声道：“通情这老混蛋，怎么给你找了这么一个住处？紫殿那么大的地方，他忒也吝啬！”
“前辈息怒，但凡紫殿弟子，大多都是如此，荆天在此并没有什么委屈，况且如此长时间过去，倒是对这间小屋有了些感情，只怕换个地方还无法适应的。”荆天无奈一笑，反倒是劝解通玄道。
通玄闻言，知道荆天不愿意在这些琐事上多做纠缠，就讪讪一笑，却忽然面色严肃地说：“为师既然许诺收你为弟子，让你传承我冲霄赏罚尊者一脉，自然要传你一些本领，告知你一些宗门之事，你且听好。”
荆天见通玄说得严肃正是，虽然心中并不是非常情愿，此刻也值得老老实实听命于他，于是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前，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先传你一部功法，名为《烈焰诀》，是赏罚尊者传承，威力堪称当世一流，你可要用心记好，将那《阴阳混沌决》扔了便可，想来以你天赋，用不了多久便可修炼回来，耽误不了太多事情。”
又要学习新的功法？
荆天微微一惊，旋即想起自己对于苍生决隐约的猜测，说不定融合越多功法，修炼速度真的会越来越快，心中不免有些期待，将通玄慷慨传功之恩牢记在心，一揖到底，说道：“谢前辈。”
通玄见自己如此恩德也无法让荆天开口叫一声师父，有些郁闷地哼哼一声道：“你这小东西，心气也忒傲了，就不怕老夫心情不好不传与你吗？”
他说完这话，却见荆天脸上丝毫表情没有，连一点隐约的惋惜都没有流露出来，顿时神色一僵，讪讪说道：“好啦好啦，算是老夫上辈子亏欠于你，你且仔细听着。”
晦涩而高深的修炼法诀从通玄的口中传出，荆天在一旁听着，谨记于心，只觉得这烈火诀比起天外逍遥篇还要更胜一筹，只不过功法属性出奇霸道，修炼之后脾气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他心中颇为闷骚地想到，莫非每一个冲霄殿的赏罚尊者都这般脾气怪异不成？
通玄传功完毕，有听着荆天重复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嘿嘿笑道：“你可知为师最大神通是什么？”
这老东西竟然转眼之间便再次厚颜占起了荆天的便宜，不管荆天承认不承认，张口闭口皆是“为师”，其无赖脾性让荆天哭笑不得。
“可是传说之中的三昧真火？”荆天回想了一下昨天夜里通玄与通情的一场大战，那个时候通玄驾驭这一种三色火焰，威风凛凛，跑到哪里点到哪里。
通玄有些骄傲地点点头，旋即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正是三昧真火，为师修炼三百余年，也曾有过奇遇，到过艰险之地，寻到了不少珍稀之物，这才堪堪将三昧真火学了一个皮毛，但是这火焰威能却并非如此不济，若非我实力不够，就是凌云山也能够给生生化成齑粉，那通情又如何能够抵挡一二？即使现在威力不过十之一二，也依旧堪称绝世神通。
但凡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大神通，必然要求苛刻至极，如这三昧真火，不仅仅需要一门修炼之后可以操纵火焰的功法作为基础，而且要炼化三种不同属性的火焰不断在体内祭炼融合方才能够初具雏形，为师传你这烈火诀恰好有此能力，日后你修为强大起来，为师再传于你三昧真火的修炼法诀，必然能纵横逍遥，难有敌手。”
荆天眼眸闪烁了一下，再次向通玄行了一礼，虽然他还无法想象三昧真火的真正威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仅仅是通玄展示出来的那种威力就能够轻易将荆天化成灰烬，突然之间得到如此传承，他心中自然有些庆幸。
“荆天不才，修炼资质平平，却承蒙前辈厚爱，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前辈栽培之心。”
通玄拍拍荆天的肩膀，嗤笑一声道：“大可不必，我赏罚尊者一脉从来如此，历来不找资质超人之辈，每一个传承之人资质大都比天才差上一筹半筹，也正因如此，就更加知道努力修炼的重要性。我当年还比起现在的七大殿主多有不及，却后来居上，除了通明老儿其他人尽皆非我之敌，不就是如此道理？他们纵然心中多有不服，又能那我如何？”
他说到这里，语气之中颇有唏嘘之意，显然其中经过并非如同他所说一般简单平静，光是通情对他如此敌视，就可见两人之间必然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之事，后来居上固然值得称道，但是对于被赶超的天才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光是想想，众人与他之间的隔阂也肯定不浅了。
荆天忽然灵光一闪，有些震惊地脱口而出道：“莫非要得就是这份隔阂？”
通玄哈哈一笑，看向荆天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欣赏和宠溺，很是开心地说：“为师用了几十年才明白的道理，你竟然立刻便看透了，不错，若要秉公执法不受到外界影响，岂是如此容易达到的？先不说有诸多羁绊，便是看在同门之谊也无法果断开口！倒不如这般埋下小小仇恨和隔阂，成了千年万年不留情面的不二之选！”
荆天闻言苦笑一声道：“如此说来，赏罚尊者一脉为冲霄殿牺牲甚多啊……”
“该当如此，我冲霄殿成名天下成千上万年，可追溯的历史更是来自远古洪荒，并非没有分裂之时，最重要时刻，总是少不了赏罚尊者力挽狂澜，方才能够持续如此长时间长盛不衰！你可有这般觉悟？”说到此处，通玄眉宇之间尽是虔诚神圣之意，显然对冲霄殿的感情深厚到已经融入了生命之中。
被他如此一问，荆天心中一突，勉强一笑道：“晚辈谨记于心。”
“好！现在为师再给你一份见面礼。”通玄一甩袖子，手中凭空多了一枚手指大小的红色果实，圆圆滚滚，完美无瑕，其上如同有火焰燃烧，让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一些，隐隐之间可以看到其中正有一只艳丽大鸟展翅飞翔，氤氲红色雾气吞吐不定，美轮美奂，惊为神物。
“此物名为涅槃果，传说是火凤涅槃后诞生之物，当属天地之间难得地异宝，有易筋伐髓脱胎换骨之奇效，寻常人若服下都会有不错修仙的天赋，你若吃下，天赋必然能够赶超其他人，就算许芷晴那小娘皮也逊色你三分。”
望着通玄手中的“涅槃果”，荆天的眼中全是震惊，他纵然听说过天地之间会产生逆天灵物，但是除了黑玉惊天这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的东西，而黑玉惊天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显露出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与这奇妙的果实比起来无疑要逊色一些。
“傻徒儿还不接着？”通玄似乎很是满意荆天此刻的表情，笑吟吟地说道，将他从震惊之中拉回现实。
荆天身躯一震，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果实，入手轻若无物，微微有一股灼热之意，但是荆天只是心念一动，体内按照阴阳混沌决运行的法力就产生了寒暑不侵之力，便再无不适之感。
“服下这天地异果，必然动静不小，我带你去一处偏僻地方，你先将其炼化再说吧，这样在半年之后的会武之中，拿下第一玩耍玩耍，看看那帮老东西吃惊的样子，哈哈！”
通玄说罢，大袖一挥，荆天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火红，再无它物。
似乎只是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又似乎过去了很久，荆天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时空的漩涡之中，口不能言，耳不能听，身躯也无法动作。
当他再次获得身体的支配权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山顶之上，放眼眺望尽是苍苍莽莽，远方是充斥着雾霭的森林，如同碧绿的海洋，在以一种磅礴的气势微微起伏，那是轻轻的风吹过掀起的波澜。
他用敬畏的目光望向站在身边的通玄，眼眸之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炙热，只有切身感觉到不可抵挡的强大，心中才能够燃烧起不灭的努力之火。
通玄很享受荆天的这种目光，头颅高高昂起，衣衫和乱发在轻微的山风之中飘荡，这一刻荆天有一种错觉，似乎面前的这个便宜师父真的是一个得到多年的世外高人，随时有可能破开大世界的屏障飞升上界。
他摇摇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丢出思维之外，手中握着温热的涅槃果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翻起波涛，不可抑制。
“傻徒儿，还在犹豫什么？快快将它炼化了吧，为师给你护法。”通玄微微一笑，眼眸之中是慈祥和安宁。
荆天用力点头，盘膝坐下，将涅槃果放入口中，果子入口即化，如同温热的泉水，令人全身舒泰，通体几万万根汗毛尽皆张开，贪婪地吸纳着天地之间的充裕灵气，肉眼不可见的灵气漩涡产生，将他的身躯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