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空间骤然凝滞，万海龙王的身躯剧烈抖动起来，闷雷一般地炸响声充斥了整个成天境，受到玉皇大帝控制的空间竟然开始聚集来恐怖的雷云，江海在翻腾，火焰在熊熊燃烧。
“你这是得寸进尺！”
玉皇大帝安然稳坐，全然没有把即将攻击的万海龙王看在眼中，轻轻地呷了一口滋味无穷的仙界灵茶，这才不慌不忙地对着天空一指，景象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空间扭曲之下，见到了不知道多少万里之外某一处的景象。
而这一片景象的中心，正是曾经神秘消失的死神，此刻它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什么，身体上的气息收敛得几乎无法感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万海龙王有些疑惑。
玉皇大帝并没有解释，而是召唤出了封神榜，法力凝成大笔在其上某个名字处轻轻一划，让万海龙王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远在不知名地方的死神忽然身躯一僵，紧接着发出恐惧的吼声，全身上下都被一种神秘的火焰笼罩，周围的虚空处涌出无穷无尽的紫金色雷电，将他围在其中狂轰滥炸。
“玉皇大帝！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我说好的！说好的！”死神惨叫着，苦苦支撑着，怎奈这突然而来的天劫竟是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岁月，几乎只是刹那之间就将他从世界上完全抹杀。
空荡荡的空间，只有一件孤零零地死神镰刀在那里悬浮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运气好的神仙能够发现它的存在。
玉皇大帝瞥了一眼万海龙王，让这位以暴躁凶猛著称的龙王身躯一抖，竟是出现了惧怕的反应。
“你若是有信心承受如此多年来所有天劫之力的洗礼，就可以离开了。”
所有天劫之力？！万海龙王修炼至今也不知道多少岁月，是除了少数几个存在之外最长寿的生命，这么多年来都未曾经历天劫，天劫之力已经累积到恐怖的地步，别说它是大罗金仙，就算是再来两个也绝对抗不下来的！
死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万海龙王用冰冷的双眸盯着玉皇大帝，低沉地问道：“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万海龙王得到了回答，却依旧注视着玉皇大帝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其中得到什么答案，但是却无法看透这双冰冷无情的双眼，终于冷哼一声，连招呼也不打就转身离开，穿破世界的壁障，踪影全无了。
玉皇大帝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依旧缓缓地喝着茶，良久之后才叹息一声道：“茶凉了。”
太上皇尊之前想要破坏天庭，其实并非无的放矢，玉皇大帝准备了无数年的法阵就在其中，若是能够将其毁于一旦，那么无疑是破坏了他长久的计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胜利，只不过凭借他一己之力终究是无法做到的。
而玉皇大帝之所以要镇守这里，也是要全力将受损的世界以及法阵修补完成，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万海龙王来办这件事情，应该是可以万无一失的，毕竟剩余的末世遗民已经没有达到大罗金仙境界的存在。
整个洪荒宇宙的平静已经可以预料，而玉皇大帝只需要获得那逆天法阵的核心，就等于高枕无忧，等待那末日的来临，在他的感知之中，那一日恐怕不会太过遥远了，即使心志坚定如他，心中也有一种恍惚和酸涩。
眼前的一切，纵使千年万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存在之后，其实包括自身在内，你也是一无所有的。
天空之中的景象波动了一下，随即就要溃散消失，玉皇大帝心中忽然生出警兆，多少年都未曾出现的心惊胆颤让他豁然起身，目光死死盯住那神奇的光幕，而此刻光幕上的景象也截然不同，明显与之前不再是一个地点。
无色的透明能量光团扭曲了附近的空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巨大的力量瞬间将玉皇大帝创造出来的景象毁灭，让他再也看不清那里的情景。
与此同时，整个仙界都发生了一下震动，星辰停止了运行，连太阳也完全不动，各种各样的异象在洪荒宇宙的许多角落连番出现，预示着某种了不得的神物即将出世，与当初苍生鉴化形的情景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这……怎么可能？”玉皇大帝讷讷自语，皇天神鉴难道要在这个时候降临？这样对洪荒宇宙将造成更加巨大的负担，无疑会加速轮回的毁灭，更何况之前根本就连一点预兆都没有出现啊！
强横的能量波动在同一时间横扫了洪荒宇宙，寻常的生灵或许无法察觉，因为他们还没有达到相应的境界，但是那些获得了神职的神仙存在却纷纷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末日就在眼前，下一刻就是一切的终结。
这种荒谬的思想就连玉皇大帝也同样产生，让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沉重，神仙的预感，往往比凡人准确太多，否则也无法通过各种各样的玄机来窥探命运的轨迹。
封神鉴管辖神仙，苍生鉴统御众生，厚土鉴掌管轮回，而在无数个洪荒轮回中最神秘的皇天鉴，却拥有创造和毁灭的力量，众神所不知道的是，历代皇天鉴的主人都在皇天鉴觉醒之后彻底被抹除了感情，成为类似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却强大得一塌糊涂，而一般情况下皇天鉴也不会出现。
玉皇大帝的脸色瞬间精彩异常，感受着体内封神鉴强烈的震动，那并非是遥相呼应，而是预示着巨大的危机，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多少岁月未曾遇到这样令他手足无措的情况？
空间一阵扭曲，玉皇大帝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越空间赶向一切的源头，本能告诉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不仅仅是玉皇大帝，洪荒宇宙各处的强大存在也有相同的感觉，不论眼下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都暂时搁置，以各自的方法来窥探发生异变的源泉，想要对其进行干扰。
幽冥界之内，轮回之王猛然一拍面前镜子一般的法宝，其中显现出来的景象立刻崩溃消散，他那硕大臃肿的身躯剧烈地抖动两下，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光芒，颤抖着说道：“皇天鉴！又是它！为什么会现在出现？明明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下意识地，轮回之王以惊人的速度冲出了成群的殿宇，来到了幽冥界地底深处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空间，空间内部陈列着无数尊形态各异的石像，有人有鬼有神有妖，宛如苍生百态万千轮回。
这是一个玄妙无比的法阵，时时刻刻吞吸着十八层地狱之中倾泻而出的神秘力量，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它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并且与轮回之王紧密相连，上一个轮回的结束，正是依靠着这个法阵，轮回之王才得以逃出生天。
“轮回，你又要逃吗？”天藏略带嘲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这个洪荒宇宙，也唯有他才最了解轮回之王，不仅仅知道他的孤独和悲伤，更明白他的恐惧和胆怯。
轮回之王的体内涌出暴虐并且接近疯狂的威压，与平时漠然却温和的气势截然不同，他的双目瞪得滚圆，因为心中的恐惧，满口地獠牙全部露了出来，身体上长出大大小小不同的尖锐长刺，看起来宛如刺猬一般。
“我们阻止不了的！不论能不能毁了它，这个轮回都已经结束，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出徒劳的努力？能活下去，为什么我要选择留在这里死亡？”
天藏并没有回答，而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处，在与轮回之王长久的相处之中，对方的秘密他不说全部知晓，却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十之八九，主要是对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天藏正是最好的人选，漫长的岁月，让两个孤独的神灵有了深沉的羁绊。
彼此对峙，彼此安慰。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轮回之王喘着粗气，宛如寻常生灵经过猛烈的运动一般，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心中的挣扎可见其恐怖。
“……轮回，你这样做，心中真的宽慰吗？”
天藏声音缓缓地询问着，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语气，却直接击中轮回之王神魂中最脆弱的部分，击垮它心灵的堤坝，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之中全部是过去的记忆，上一个轮回和这一个轮回都是如此清晰，抛却过去的一切，开始一段与之前没有任何关系的新生活，坐在同一个位置，感受截然不同的氛围，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又真的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吗？
有时候，他会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在以前，那个有挚友和爱人陪伴的时光，可是当恍惚醒来，心中是如此沉重和悲哀，身为掌控轮回的存在，他自己却没有办法逃出轮回的漩涡，真是可笑之极。
“即使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皇天鉴出现在末世就代表着毁灭，它将惩戒世间万物众生，这是洪荒宇宙的意志，已经不再是个体的力量可以抵挡，就算你我竭尽全力豁出性命，也不过是徒劳而已！”轮回之王恢复了冷静，之前的所作所为终究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早已经不惧怕死亡，只是更加明白存活的意义。
天藏没有回答，看向虚空一个飘渺的方向，摇头道：“大日神如和苍生之主，他们让我明白，神灵存在的真正意义，我愿意相信，他们可以拯救这个轮回。”
轮回之王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皇天鉴尚未真的完全诞生，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它真正应该降临的时机，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一个技艺惊人的神匠真的锻造出了在某个方面足以媲美创世神兵的法宝，而这件法宝出现在这个时候，却恰巧成为了皇天鉴最好的载体，因此在诞生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强行剥夺了本体，连带那锻造它的神匠也被完全吞噬。
只是就算如此，那神匠也感觉到心满意足，他毕生的追求终于在死亡之前达成，他或许也是死得最开心的一个神仙了。
玉皇大帝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对着能量波动的中心猛攻不停，那伟岸的身影足有一个世界大小，距离稍近根本看不清其边际，此神双臂之上并没有手，而是生了两把巨大的斧头，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必然让空间湮灭，久久都难以弥补，只是他攻势虽然猛烈，却连那能量波动的防御都无法打破，里面的景象更是不知究竟。
“开天老祖。”玉皇大帝目光一闪，立刻认出了这位四处游历的大罗金仙，没想到对方竟然先他一步达到这里。
开天老祖攻势一收，瞥了一眼玉皇大帝，并没有任何惊讶和尊敬的意思，此刻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沉声道：“先毁了它！”
话音未落，玉皇大帝早已经打出了封神的神通，却见那几乎无往不利的神通尚未触及防御便已经消散不见，如此情景让他眼角一抽，知道凭借封神鉴是无法有任何效果了，只能用尽全力对那一层防御展开了疯狂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