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不等雨绮回答，沣则抢先炫耀道：“那是自然了！星魂殿号称天下魂武圣地、各大宗派之首，在咱们幽月宗遇到危险的时候，当然要出手相助。若是不闻不问的话，咱们才懒得尊它为第一宗派呢。”
类似于所谓的“盟主”之类？不过既然敢扛起这个大旗，就说明星魂殿还真的底蕴雄厚。
就在几人胡天海地的闲聊之时，忽然前方迎面走来一队车马。队伍正中是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彩车，单是那车就一丈长宽，高约丈余。看那气势派头儿，车内之人的身份绝对不低。
沣看到了这个队伍，则直接被唬黑了脸，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一点激动的情绪，颤悠悠道：“天呐！是宗主……宗主大人的銮舆啊！”
还整什么“銮舆”的说法，难道是皇朝时代的皇帝皇后不成，楚雄心中暗笑幽月宗过于摆谱儿。不过，既然是幽月宗宗主澜月迎面而来，自己终究不能太过于大意的。
澜月，天下九大宗主之一。虽然只是巅峰七星魂武的境界，但实际战力相当于八星魂武！这等实力，足以称之为天下奇女子。事实上，她和青云宗宗主星眸，也并称天下女子之中的两绝。
所谓的銮舆之中，一道琴声悠扬，直将众人的心神浸润。雨绮先是一愣，继而说道：“宗主的琴技似乎又提高了些。我虽不懂音律，但也感觉得出那种韵味。”
“三弟妹，哦不，是‘弟妹’，”沣又喊错了称呼，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然后说道，“您认识宗主她老人家？而且好像很熟呢。”
“关你毛事！”雨绮喷得沣毫无言语。
不过楚雄却说道：“意境虽雅致，但技艺还有待提高——或许是曲子本身有问题吧。此曲本为轻盈雅曲，但其中的华贵之气，反而压制了它的灵动。”
“你还懂得这个？”雨绮和虹瞪大了双目。而一旁的沣更是仿佛见到了天祭祀太甲一般，吃惊不已。在他看来，楚雄这家伙自有长于山林，咋可能接触到这些！
就在此时，銮舆内竟然传出了一道“咦”声，顿时整个队伍全都停滞下来。琴声戛然而止，几乎令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淡淡的沮丧。而銮舆内，传出了一道悦耳灵动的声音——
“那位身着青袍的朋友，究竟何方高人？对于音律好精通！”
好耳力！相距这么远，而且是楚雄刻意压低了声音，竟然还能听到这细微的言语。
楚雄看了看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才确认銮舆的女子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他不亢不卑地抱拳说道：“山野莽夫而已，贱名不足挂齿。”
“被雨护法如此青睐之人，怎会是山野莽夫？呵呵，雨护法，只注意了这位年轻人，竟然差点将你看走眼了，本宗失敬了！”
雨绮先是一惊，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她一记粉拳捶打在楚雄的背上，“你这说大话的家伙，不是说谁也认不出我么？！”
楚雄正要叫屈，却听銮舆内继续传出声音：“好精妙的伪装技艺，叹为观止。不过问题出在你自己的身上呢，呵呵！你们两个都进来吧，跟本宗聊聊。”
看着楚雄和雨绮下马，直接走向那华贵的銮舆，沣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雨护法？传闻中的幽月宗第四高手、七环大妖？沣以前虽然没有见过雨绮，但是对于雨绮的大名，还是有种如雷贯耳之感。乖乖了不得啊！当初自己还以为抱住了东穹这个大腿，便可以沾沾自喜了。想不到近在眼前的，还有一位比东穹实力更强、地位更高的女变态。
难怪这些天来，这所谓的“三弟妹”一直对自己颐指气使。上位者啊，对于自己这类人简直不屑一顾吧？嗯，肯定是这样了。沣想着想着，忽然又想到：楚雄这小子到底有啥魅力，竟然将雨护法都能揽入怀中。比长得帅？自己也不赖啊；若说修为，自己还两星魂武呢，那小子才一星……我擦，没了天理了！
至于楚雄，哪里还管沣这些心思。他只想知道，这个星魂力、琴技和艳名并称三绝的幽月宗主，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第45章 笑傲江湖
走到近处，楚雄越发感觉到那巨大銮舆的规格之高，绝对比前世那些帝王更加有派头。全副古铁木的质地，精湛的雕刻工艺，于奢华之中透露出磅礴大气。四周低垂的是金羊兽妖毛编织的挂毯，价值难以用金钱衡量。这还没有加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金玉装饰。楚雄虽认不全那些华贵的材质，但那股逼人的奢华之气还是能够直接感知。
女人终究是女人，哪怕她地位再高、实力再强。
沿着精致的台阶直上三尺，雨绮率先揭开了低垂的门帘。透过那一丝缝隙，楚雄瞥到了一张精致而雍容的美女脸颊。若说雨绮的美在于刁蛮，虹的美在于狂野，那么这个名满天下的幽月宗主，则美在一种雍容典雅的气质。这种华贵自然而然，源自灵魂深处的高傲。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团和气。
妩媚的眼神，高高的鼻梁，高挑的身材，被凤钗绾起的一头青丝。任凭你怎么看，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位的真实年龄。
当然，楚雄不会荒唐的认为，自己和这个幽月宗主之间会发生什么。再怎么说，此女已经年逾四十，足以和今世父母同辈。虽然雨绮的年龄更加夸张，但那毕竟是兽妖的年龄。在兽妖之中，雨绮还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虽然天赋出众、实力高强。
“在下楚雄，拜见宗主！”楚雄进得銮舆，合乎礼节地施礼。
面前，幽月宗主澜月写意地坐在一张厚厚的绣榻上，面前的一张小几，上面端放着一张华丽的古琴。
“免了吧，又不是在宗门之中，呵呵。请坐！”澜月淡然笑道，“这伪装的手法，就是出自你手吧？好精妙，堪称一绝！”
“不敢，雕虫小技而已。”楚雄谦虚道。
雨绮却不解地看着澜月，笑问：“宗主，你是如何一眼认出我的？”
“是你耳垂儿上的那枚耳钉啊，呵呵！那是我当初亲手送你之物，整个幽域仅此一对乱焰琉璃耳钉。另外，你用惯了茶花香气的脂粉。你知道吗，哪怕是使用同一种脂粉，每个女人由于用量不同，自身体香不同，最终所散发出的香气也不会完全一样的，呵呵。”澜月笑着，似乎说的事情非常简单，但楚雄却大感震惊。如果一个人的观察力细致到了这个境界，那么绝对不容轻视。因为这种才智用到修行上三两分，也绝对不会弱于常人。
看到雨绮已经将那薄薄的面具摘了下来，澜月便将之轻轻取过，放在手中细致审视。她那双手细而柔，全然不像一个实力强大的魂武。只听澜月赞道：“好技艺！本宗有一不情之请——若是阁下有了闲暇，可否为本宗做一副这种面具？”
“宗主言重了，不费什么大事的。只不过，”楚雄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此物的原材料，是——人皮。宗主若是……”
在楚雄看来，像这种高贵的女人，一定不屑于一张人皮贴在自己的脸上。其实哪怕是男人，也会觉得有些恶心。记得当初让雨绮带上的时候，这丫头的抵触情绪就非常大。
但出乎楚雄预料的是，澜月却淡然一笑，将那面具交还给了雨绮，道，“活着的是‘人’，死去的便是‘物’，这有什么呢？人食五谷，却不知五谷的生长吸收了多少死物的躯体骨骸——无非是个轮回呵！若是看开了，还不是都一样？”言语之时虽然盈盈而笑，却又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
看得透彻，却又有些偏激了。或者说，这个女人或许有些伤心的往事，这是楚雄的第一判断。他表面上却道：“宗主高见。既然如此，他日必然奉上。”
“如此，多谢了！还有，可否请教一下琴技？”澜月又道，“刚才听闻阁下一言，鞭辟入里。我这曲《清泉石上流》乃是多日前寻到的一份古本，已经觉得受益匪浅了。但是听了阁下的断语，却又觉得非常在理。”
“请教不敢当。这曲子本属小雅的曲调，却又参杂了一些大雅之趣，音声不谐，反倒落了下乘，呵呵。”楚雄道。
“嗯，有道理。不知阁下能否演奏一曲，让本宗恭听一番？”
“久居山野，都荒疏了。不过宗主既然有令，在下就献丑了。”楚雄笑着取过古琴，双手试了试那琴弦。确实好久没有碰这东西了，但自己的意境还在。
叮——一道清脆的音符自琴弦发出，如泉水般清澈，如山风般透凉。伴随着指尖的滑动，一串串音符宛如天籁之音，轻轻地流淌在銮舆中，又飘荡向外。渐渐的，所有人都近乎痴迷。哪怕是琴技大家澜月，也竟然陷乎一种沉醉。
其实，楚雄的手指拨弦的速度不见得多快，但一抹一挑颇具大家气度。哪怕不听音律，只看指法，也绝对是一种享受。一旁的雨绮更加不堪，双目之中流露出了如醉的神彩。
铛——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却又显得余韵无穷。良久，澜月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果然高明，受教了！此曲闻所未闻，实在叹服。”
“此曲乃上古隐逸高人金庸所做，名为《笑傲江湖》。”楚雄心中暗笑自己的恶搞，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琴箫合奏，便更加传神。在下一人孤奏，依旧不能完全演绎出曲魂。”
“金庸？恕本宗孤陋寡闻，实在未曾听闻。此曲若是和着箫声，确实意境更胜一筹。不过既便如此，也已经宛如天籁！”澜月赞叹道，“不知阁下意欲何处？若行至未定，不妨到我幽月宗暂住。小女虚月亦痴心琴技，若是先生肯屈尊指教，本宗便先行谢过了。”
请为东窗教习？这地位又比东穹弟子的身份高出很多了，毕竟是宗主女儿的老师。只不过，这种老师只是教授音律，却不涉及魂武。楚雄也知道，就凭这一曲笑傲江湖，便让澜月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有些折服了。对于痴迷领域的莫名崇拜，本来就是人类的本性弱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