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苏伯辇之所以没有的中毒的原因其实也简单,阿英那一掌使了巧劲儿打在他脸上迎香、巨髎、地仓三穴上,暂时封闭了他的鼻间血脉,使毒烟吸入,聚集在了他的口鼻之处,一时之间没扩散开来,他这才没中招。
如今世子府中人皆中毒倒地,无一人能去给那早已离城的颜玉央报信,而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内侍局将人带走,眼下阿英的去处,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单文女若有所察,神色复杂的看向阿英:“你要走吗?”
“不错,你二人便留在这宅院中养伤休息吧,屋中衣食齐备,亦有暗室藏身,住上十天半月不成问题,待一切结束之后,自会有人来接你们。”顿了顿,阿英意味深长道,“你应当知晓,无论留在世子府,还是入宫,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如今城中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小单后偏偏挑这个时机诏宗室朝臣女眷赴宴,很明显是要以此威胁定南王与靖南王不要轻举妄动,众人一旦入宫即成了人质。阿英相信以此女的聪敏定能判断出形势,若不然她也不会拚死相护阻止自己入宫了。
单文女闻言低头不语,贝齿轻咬红唇。单寿姑蠢钝如猪,与大小单后通风报信,妄想藉机铲除情敌,而她却早已明白,只有跟紧阿英才能活命。
阿英不计较她的私心,救她也不过举手之劳,但到此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萨茉儿,她本就中了毒烟,浑身无力,被上官尧一扔摔了个七荤八素,此时正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泛红,凄凄艾艾的盯着阿英:
“夫人,你不能走......”
阿英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轻叹了口气:
“我知你忠心耿耿,只可惜这份忠心用错了对象,烦请你将此物交还给你家世子罢。”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温润剔透的白玉梳,放在了萨茉儿的手中。
出得这个门后,她与他斩孽缘,断羁绊,从此再无瓜葛!
她招呼上官尧道:“我们走!”
第51章
燕京百草堂
阿英与上官尧入了内间,果见救必应与谢岑已等候多时了,而屋中除了二人之外,还有一未曾见的白眉僧人,阿英不知底细,未敢轻易开口。
救必应迎上前忧心道:“听闻世子府被禁军包围,我还担心你能否顺利出逃,便与谢公子商议,倘若天黑之前再没你的消息,我们便要想法子闯进去救人了!”
“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传信儿,个中曲折容后我再详说。”阿英看向谢岑:“你这厢行事可顺利?人在何处?”
谢岑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她背上的斩鲲,悠悠一笑:
“正是等你。”
“什么意思?”
“人已找到,但要救出还要费一番周章,我先为你引荐一人。”
阿英顺他所示,向屋中坐着的那位老僧望去,此人年过花甲,骨瘦如柴,着灰麻僧衣僧帽,腰配戒刀,脸上皱纹密布,下颌无须,却有两道极长的雪白眉毛耷拉下来,相貌说不出的古怪丑陋。
“这位乃是宝陀山大光明寺南院戒律堂首座,心业大师。”
阿英一凛,急忙行礼:
“见过心业大师。”心业绰号白眉黑面僧,心字辈中武功仅次于心明镜之高手,其为人嫉恶如仇,宁枉勿纵,惩奸除恶,江湖威名赫赫。近年来他年事已高,甚少出山,如今却不知为何千里迢迢,自东海北上,孤身来到燕京。
心业面无表情,只冷淡颔首,而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必寒暄,人既已到,我们即刻前去拿人。”
“拿何人?”阿英一愣。
“心业大师亲至,自然是依寺规戒律捉拿大光明寺的叛徒了。”谢岑意味深长道,“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说。”
眼看几人便要离开,一直守在门口默不作声的上官尧突然伸剑阻拦:
“喂喂,我才不管你们要去哪里救人还是捉人,你这小情儿我是给你带出来了,我的余款呢?”
“余款?”谢岑淡淡一笑,“当初我们说好的明明是你将人安全送出燕京,我再给你剩下的钱,如今我们不还尚在燕京城中吗?”
“你敢耍我?”上官尧脸色一变,振臂一抖,长剑出鞘,历来只有他张口开价,哪有旁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谢岑抽出腰间精钢折扇,不慌不忙拨开了面前长剑,似笑非笑道:“童叟无欺,你情我愿,怎么能叫耍?我尚未反悔,你也不要逼我反悔。”
上官尧自知此人不好对付,况且屋内有阿英再加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白眉黑面僧,真动手他也讨不到便宜,不得不硬生生忍了下来,没好气道:
“你们究竟几时出城?”
“酉时一刻,南城门汇合。”后一句话,谢岑也是对救必应说的,此事一了,唯恐牵连,他也不能再留在燕京。
“且慢,”阿英出声道,“我们一路来时,便见城门已封,城中开始戒严,家家闭户,禁军巡逻,届时我们怎么出城?”
“放心,我已有安排。”
谢岑答过阿英,又对上官尧道,“你与我们同行,破阵还缺一人。”
上官尧哼了一声,收剑入鞘:“罢了,送佛送到西,小爷我就再饶你一程!说吧,去哪里?”
“悯忠寺。”
.
大唐贞观十九年,太宗跨海亲征高句丽,历年三载,终克顽敌,为悼念沙场死难将士,太宗下旨于幽州修建庙宇,赐名“悯忠”,以悯缅客死异乡忠烈英魂。风云乱世,战火连天,此庙历经唐末、辽亡、靖康,几番破败又重建,如今不过是东城街巷中毫不起眼破败庙宇,终日寂静,香客无几。
“自那日你提起李无方,我便开始留心于他。然而他素日深居简出,只往返禁宫与司天监之间,端得一派不理俗事。我买通了司天监一小吏,得知他每逢初七会出门一遭,去向不知。七日前我派心腹暗中跟踪于他,然此人武功绝顶,为人警惕,轻易就发现了跟踪之人,并将其击杀,只得知他去了东城咸宜坊附近,此后便不知所踪了。接到你的传信后,我又试着探查东城内大小寺庙,废了一番大力气,最终在这悯忠寺发现了古怪。”
伴随着谢岑的解释,一行人赶到了悯忠寺外,只见青天白日,这寺却是庙门紧闭,阴森冷寂,拒人于千里之外,毫无半分烧香拜佛,晨钟暮鼓之态。
谢岑笑道:“寻常人还道这寺庙门庭冷落,和尚都跑光了,谁想到里面藏龙卧虎,热闹得紧。”
心业见山门不开,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双手成掌,同时而出,大喝一声,向两扇朱漆大门上击去。
“开——”
只听一声巨响,门栓四裂,两门应声而倒。
门非木门,却是整块花岗岩石所制,闭门之力非同小可。大光明寺内功绝技为金刚伏魔功,乃是霸道至极的刚猛路数,心业所使这招为寺中入门功夫无量掌,却能达到如斯威力,足以见得他的内家功夫已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
四人踏着门板,在一片烟尘迷离间,进了悯忠寺,入目所见,庭院中竟是空无一人。
心业在前,领着几人长驱直入,经钟鼓楼,过天王殿,一路来到大雄宝殿之前。但见那殿内三座落满灰尘的佛像前,盘膝而坐一玄衣僧人,正敲着木鱼,低声诵经念佛。
“正志!你这畜牲,离了佛门反倒开始装模作样!”心业冷喝了一声,“都怪我当年一念之仁,留你贼命,我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跑到这里做了燕人的走狗!”
正志二字一出,谢岑早有所料,而阿英和上官尧却是吃了一惊。
十年前,江湖曾出过一女魔头,其人貌美如花,武功高强,却是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无论黑白两道,侠客或平民,一言不合,她便痛下杀手,在武林之中犯下累累血案。
无人知其师门来历,亦无人知其真实名姓,只道她每每杀人之时,都是一剑封喉,鲜血喷溅,猩红点点,似桃花满天,故而唤她作妖女桃姬。
被她所杀之人的家眷对其怨恨颇深,齐聚大光明寺求方丈心诚大师出面惩奸除恶,主持公道。大光明寺身为武林正道魁首,自不会坐视不理,故遣正字辈弟子正志下山,与其他十几位正派侠士联手一同追杀桃姬。
这一场追杀浩浩荡荡,缠绵数月,个中曲折,后人已不得而知,总之这正志身为佛家弟子,非但没能除魔卫道,反而心志不坚被那桃姬所引诱,叛出师门,二人一同浪迹天涯去了。江湖中人为其离经叛道所惊,故送其绰号“狂僧”。
从此,二人即被武林正道所弃,亦遭受了以大光明寺为首的名门正派无穷无尽的追缉,最后不知所踪,下落成迷。有人道其远渡重洋,离开中原;有人道其隐姓埋名,男耕女织;亦有人道桃姬遭寻仇而死,狂僧亦殉情而去......众说纷纭,江湖上终是再没人见过他们。
时隔多年,如今,那狂僧正志骤然现身,不得不叫听说过这段往事的阿英与上官尧为之一惊。
心业话音落下,殿内僧人手中木槌一顿,木鱼声骤停。
他放下手中念珠,站起身子,缓缓转了过来,语气平淡道:
“这么多年来,师父你还是如此不留情面,白眉黑面僧,铁面无私,果然名不虚传。”
此人虽身负狂名,却并不如传闻中一般面目可憎。他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除去眉宇间隐隐戾气,一眼望去,与其他寺庙寻常僧人一般无二。
“孽障,休得多言!妖女桃姬何在?”
“桃儿姑娘死了。”正志脸上划过一丝悲恸,一字一顿道,“是你们逼死了她。”
“死得好!”心业哼了一声,“她作恶多端,手上血债累累,一死了之倒是便宜她了!”
“她作了什么恶?因她杀了人?那师父你身为出家之人,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手上沾染人命无数,岂不是更是罪大恶极?”
心业怒喝道:“荒谬!金刚怒目,降服四魔,我所了结之人,个个都是奸邪之徒,罪无可恕,你岂敢把我将那滥杀无辜的妖女相提并论?!”
“何为奸邪何为忠正?何为无辜何为有罪?不过是你一己之念,一面之词!出家之人本应慈悲为怀,渡人济世,可大光明寺偏偏要染指红尘是非,争名夺利,这便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天下第一?”
“住口!你这叛徒鬼迷心窍,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心业怒不可遏吼道:“今日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留你继续苟活于世,受死罢!”
正志亦是冷笑了一声:“十年不见,正是该让师父领教一下徒儿的长进,恕徒儿无礼——”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两头出闸猛虎一般,咆哮着向对方扑了过去。
二人本是师徒,武功系出一脉,同是大开大合的外家刚猛路数,一经动手,自然是拳拳到肉,掌掌生风。心业固然内力高深,更胜一筹,然而拳怕少壮,终究不及正志正当壮年,年轻气盛。且正志闯荡江湖这十年来,亦学了一身大光明寺以外的武功,更加灵活多变,狠辣刁钻,二人一时一刻难分高下。
谢岑趁势对阿英上官尧道:“心业大师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惩治叛徒,俗事一概不理,趁他牵绊住这狂僧,我们速去救人。”
三人直奔后殿而去,寺内武僧早已闻风出动,一路横拦竖截,及至西侧禅堂前,终是倾巢而出,将三人团团围住,再不叫他们往前踏足一步。
阿英和谢岑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太子多半正是被关押在此处!
当下各自拔剑抽扇,再不留情。
武僧中为首一满脸横肉的大和尚见三人亮了兵器,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悯忠高阁,去天一握,布阵!”
众僧听令,立即动作,只见十数人矮低身形,其余人飞身而上,脚踏肩头,身搭罗汉,手持长棍,蔚然成山,三十六人围成层叠棍阵,人墙气势汹汹向三人碾来。
迎面七八根长棍来袭,阿英不敢大意,手中长剑一抖,一招“玉龙狂舞”抢攻而上。
这三十六个和尚武功并不算高超,可合起来所布棍阵却甚为厉害,动如行云流水,停似渊渟岳峙,上下两层,彼此照应,攻其上首,则下盘失守,攻其下盘,则上方遭袭,击退一人,又有三人顶上,铺天盖地,源源不绝,当真有昔日悯忠寺高阁去天一握的恢宏之势!
阿英三人后背相靠,成“品”字站位,各攻一方,互相帮衬。阿英剑法伶俐,身法轻盈,尚且自如,上官尧手中快剑虽没讨好,却也自保无虞,唯一的薄弱之处,却是谢岑。
此人貌似文弱书生,实则身怀武功,阿英一直知晓。然而他所使的兵器是一只精钢折扇,若是近战,挥打点刺,固然了得,可三步以外,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对上长棍,自然落了下风。阿英又一次援手谢岑,挥剑横扫,逼退三武僧长棍压顶,心中焦急,忍不住喝道:
“谢疏朗!你再不使出真功夫,今日我们都要命丧于此!”
谢岑神色微变,几不可察一声轻叹,折扇一合一扔,收入袖中,随即伸手搭上腰间,但见他从长袍上嵌玉绅带中抽出一物,转腕一抖,寒光熠熠,赫然是一柄秋水软剑!
此剑一出,谢岑反守为攻,挺剑而上,身姿潇洒,翩若惊鸿,剑如秋水,娇若游龙,仗着软剑之轻灵柔韧在诸僧之间游走,转眼已刺伤数人,形势骤逆。
阿英见此朗声大笑:“我所料不错,你果然出自姑苏谢家!”
此言一出,上官尧与众武僧皆是一惊,手下出招微滞,阿英看准时机,提气一跃,足点棍尖,连踏数下,翻身跃出重围。
她脚不点地,直扑禅房而去,运起内力,一掌破开大门——
但见禅房正中,蒲团之上,盘膝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身着僧衣,却是青丝长发,手脚被铁链锁在身侧左右两个巨大石锁之上。大门骤开,满是墨字的宣纸被掌风吹散一地,可他却兀自伏在案前,低头奋笔疾书,对面前刀光剑影拳脚呼和充耳不闻。
此人不是大宋太子赵承毅又是哪个?
阿英心中大喜,即刻飞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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