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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南北 第186节

作者:锦绣灰
“朕......”赵正有些犹豫,但终是鼓起勇气,小声道,“朕有些害怕,请裴大人不要告诉别人。”
“臣不告诉别人。官家害怕什么?”
“朕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临安了?”
裴昀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会的,有朝一日,官家会回去的。”
曾几何时,临安离汴京何等遥不可及,今时今日,潮州便离临安有多山高水远。
“那日,朕还在花园中与狮猫儿玩蹴鞠,便接到了父皇下旨,命朕与母后随谢相出宫,匆忙之间,什么也没来得及带,蹴鞠和狮猫儿都留在了宫里。临别时,父皇对我道,要活下去,活下去,大宋江山便还有希望,可是他自己却没有......裴大人,朕觉得我们回不去临安了,朕再也见不到父皇,也再也找不回狮猫儿了......”
听着眼前的七岁的小皇帝用稚嫩的嗓音断断续续说着天真又残酷的话,裴昀眼眶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可她无法反驳,无法阻止,只能苍白的一遍遍重逢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言:
“会回去的,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她伸手替他塞了塞衾被,却突然发现他被褥之中有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掀开一看,竟是一件脏污的小衣衫,上面染着早已干涸乌黑的血迹。
裴昀皱眉:“可是宫人欺辱官家,为何将脏衣放在官家床上?”
“不,不是的,是朕要抱着这件衣衫睡的,这样朕才能安眠。”
“为何?”
此时裴昀也认出了,这件衣衫正是那日法石寺外赵正所穿的那件,其上的血迹,应是她自己受伤所流,沾染到了背上赵正的衣上。
赵正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结结巴巴道:
“陆大人为朕讲过,这、这是...嵇侍中血......”
史书有载,嵇康之子嵇绍,于八王之乱中舍身护天子司马衷而被叛军杀害,鲜血溅到司马衷身上,时候内侍欲为司马衷更衣,司马衷泣曰:此嵇侍中血,勿去。
裴昀心中一震,忍不住倾身将年幼的皇帝抱进了怀中,而赵正亦毫不犹豫紧紧搂住了她的脖颈,一君一臣,一长一幼,就这样在这荒野山寺,寂静禅院,静静相拥。
裴昀忍不住想起,许多年以前,西子湖畔丰乐楼,她与谢岑,一同举杯为眼前这孩子的诞生而向赵韧道贺,彼时那年轻君王的脸上还浮现着初为人父的欣喜与羞赧,一转眼竟已是过了这么多年。
此子虽不肖其父聪敏,但或许他早已什么都懂了。
“睡吧,官家,”她哽咽道,“臣在这里守着你,官家不必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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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睡下之时,已是后半夜了,裴昀走出房间后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
穿过环廊,欲回房之时,她突然发现廊下悄无声息盘坐着一人,那是个约莫三十几许的男子,身材微胖,唇有短须,正在抬头望天。古刹之中,佛殿之旁,他一身八卦道袍,颇为古怪。
裴昀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不禁上前拱手道:
“夜色已深,济王殿下为何还不休息?”
此人乃是济王赵亮,为数不多自临安城中与众人一路逃出来的皇室宗亲,他本是闲散王爷,只在朝中领了虚职,因其好道,昔日临安坊间都戏称其为“玄虚王爷”。
“是裴大人啊,”赵亮瞥了裴昀一眼,又继续望向夜空道,“本王正夜观星象,想为大宋寻一条出路。”
“王爷寻到了吗?”
赵亮摇了摇头,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
裴昀一时无语,正想转身告辞之际,忽听赵亮又道:
“当初先帝去时,可是裴大人送其最后一程的?”
裴昀闻言心中一颤,低声道:“是。”
“不知先帝可有遗言留下?”
那一夜赵韧与她说了许多话,如今回想却是有些记不大清了,且那一言一句话私情多,话国事少,怕是最终无一字能落在史书之上传于后世。
“济王为何有此一问?”
“其实,本王到现在还不能相信先帝已赴火殉国一事。”
赵亮幽幽一叹,“本王与先帝年纪相仿,自幼便被比来比去。那时他是皇子,我也还是世子,同上学堂,礼乐射御书数,我样样不如他,为此没少挨过父王的教训,所以,我打小便瞧他不顺眼,隔三差五便要和同伴去找他的不痛快。那时我少不更事,荒唐幼稚事不知做过多少,现在想来,当真又是可笑,又是怀念。”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他与我不同,皇位如何也落不到济王一脉,我大可一辈子轻轻松松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可他将来却注定要继承大统,因此必须步步谨慎,处处小心,不可行差踏错一步。说不上谁幸运,谁不幸,所谓人各有命,大抵如是。”
“可是我一直以为,以他那般装模作样,那般苦大仇深,注定会是一代明君,是个好皇帝的,至少...不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是啊,”裴昀苦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
赵韧固然行差踏错,固然算不得明君,可他比起商纣王如何,比起汉灵帝如何?屠过城吗?课重税吗?大兴土木挥霍无度吗?何至于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罪何至此?
“只道是,造化弄人罢。”
“不错,确是造化弄人。”赵亮再次叹息道,“国朝号宋,五行属木,生于水而亡于火,没料到竟是这般应验的。”
裴昀一时不禁又是无语:“不知济王是何时开始钻研此道的?”
她明明记得,早些年此人还是一寻常纨绔子弟,为何后来突然便沉迷于玄虚之事了?
“说来此事与先帝也有脱不开的干系,不知裴大人可耳闻过,当年本王年少气盛,与先帝打赌,令他日记万言之事?”
裴昀一僵,缓缓点头:“自是听过。”
日后许多的恩怨纠葛,缘起缘灭,正是自那一场赌局开始。
“本王煞费苦心择了崇文苑秘阁中三本最难的书籍,本以为十拿九稳,谁料到非但没有羞辱到对手,反而还误打误撞成就了其过目不忘之美名,当真是一败涂地。”赵亮自嘲一笑,
“经此一役,本王心灰意懒,再提不起兴致与他作对,每日只捧着他复写的那三本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发呆,想不通世上怎有如此记忆超群堪比神仙之人。如此天长日久相对,却渐渐被我看出了些门道,那三本书里其中一册唤作《长生经》,乃是用道家云篆所书,那云篆如烟似气,形态优美,变化多端,博大精深,我不知不觉沉迷其中,茶饭不思,废寝忘食,一遍又一遍的拓写临摹,哪怕闭上眼也能倒写如流,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被我寻到其中规律,将那整篇云篆译了下来。自此之后,我便于玄门一道大感兴趣,虽不能舍了俗身入观奉道,但也自学了一些占星问卜、五行八卦之术.......裴大人,你干什么?!”
赵亮话没说完,突然被裴昀一把抓住了手臂,那力道之大,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她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绷紧了下颌,咬牙一字一顿道:
“你说,你将《长生经》背了下来?”
“不错,本王确是背了下来。”赵亮有些不快道,“怎么?只许先帝天赋异禀,不许本王勤能补拙吗?”
“不、不......你不知,承毅兄根本没有背下来,是谢岑帮他作弊,他只是不敢输......”
赵韧,赵承毅,他这一辈子或许都毁在这点上,他不敢输,一丁点都不敢。
赵亮狐疑:“你在说什么?”
裴昀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颤抖,郑重其事对面前之人躬身长作一揖,沉声问道:
“恕裴昀失礼,不知可否请济王殿下再将那《长生经》复写一遍?”
赵亮求仙问道数载,多遭讥讽嘲笑,甚少遇同道之人,如今见裴昀真心请教,当下十分欣喜,也不顾已是夜半三更,他大手一挥道:
“这有何难?且拿纸笔来——”
第212章 第四拾二章
及至天亮时分,赵亮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眉宇间不见疲惫,反而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本王虽没本事过目不忘,但熟能生巧,功在不舍,如今也能一挥而就了,想必当年在丰乐楼上,先帝洋洋洒洒默写下这篇经文时,心情大抵与本王此刻相仿罢。”
赵亮无不得意道,
“据本王多年钻研,这《长生经》所记载的乃是一部道家运气吐纳功法,本王照此功法修习数载,身强体健,大有裨益。裴大人若有向道之心,稍后本王便将译文再书一遍,裴大人有何不解之处,尽可向本王来请教!”
裴昀未答,事实上她已根本听不进去身边之人在说些什么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看向桌案上墨迹未干的纸,只见上面一行行弯曲诡秘、龙飞凤舞的经文,如烟如云,如气如雾,仿佛神仙之语,又仿佛鬼神之文。
这便是云篆,这便是《长生经》,是那希夷先生陈抟耗尽毕生心血所作的天书,是那真宗处心积虑而不可得的天书,是那江湖人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天书,是那赵韧名扬天下又被其所累囚禁三年的天书,是那李无方为之抛妻弃子经营一生成也神功败也神功的天书!
如今,就在这山野古刹,在这简陋禅房,在这泛黄的麻纸上,轻易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伸手欲拾,恰巧清风自洞开的窗外吹进,所有纸张转眼间被吹落满室满屋。
这一刹那,她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想哭又想笑。
所谓造化弄人,命运捉弄,纵使她终得到了三卷天书又如何?纵使她练成了神功盖世又如何?眼下她自性命可保,但大宋江山的出路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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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林世俊率大军赶到潮州,谢岑顺裴昀留下的暗号一路寻至古庙找到了二宫御驾。
据其禀报,他与林世俊离开泉州之际,成功抢夺了蒲家停靠在外港的海舶四百余艘,海船两千余艘,以及钱粮无数,勉强算是报了法石寺一难之仇。
然而与此同时,他还带来了两个坏消息:
其一,蒲家降蒙,蒲宗昌为向蒙兀表忠,命虎蛟营捉捕了泉州城外宗正司赵氏宗室子弟、士大夫及留守宋兵,万余人被屠杀殆尽。
其二,由蒲家船队带路,蒙兀水师正向行朝落脚处追杀而来。
事不宜迟,众人即刻收拾细软与海上林世俊大军汇合,坐船继续南下,一路驶向那生死未卜的远方。
......
泉州蒲家
水榭还是那水榭,宴席还是那宴席,陪客多半还是当初那些陪客,只不过这一次主位所坐的,不再是那倾国倾城的蒲家小姐,而是变成了真正的蒲家家主蒲宗昌,那上座的贵宾也已不再是大宋行朝的首相与侯爷,而是换作了两名蒙廷高官。
觥筹交错,主宾尽欢,仿佛月余前那场宴饮根本就不曾发生,在座众人对蒲家小姐、大宋行朝云云,默契的闭口不提,话里话外句句都是对蒲家的巴结讨好。
如今的蒲宗昌因投诚有功,不仅继续担任泉州提举市舶司,受蒙兀册封,摇身一变,更是成为了昭勇大将军、闽广大都督兵马招讨使,蒲家富贵泼天,权势更盛,放眼东南之地,已是无人能及。
酒过三巡,蒲宗昌面上稍染醉意,可他的头脑仍是分外清醒,含笑的目光缓缓掠过在座众人,谁曾在他出海之时倒戈背叛,谁曾趁蒲家无主之时大敲竹杠,他都一清二楚。接下来他会将一个个的除掉这些与他作对之人,不着急,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与精力。
“姑爷!姑爷你不能进去!姑爷!”宴饮正酣之际,水榭中突然闯进了一人,打断了一室欢声笑语,众人不禁停杯辍箸,诧异望去。
大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老爷,小的派了二十余个人没能拦住姑爷,他偏要硬闯进来......”
“好了,我知道,你下去吧。”
蒲宗昌挥了挥手,摒退了管家,笑眯眯的看向来人:
“好女婿,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地又去而复返?莫非是舍不得我女儿妙婵?”
颜玉央面如寒霜,眉目阴冷:
“你敢耍我?”
“乖女婿这是说得哪里话?”蒲宗昌故作诧异道,“我不是将你要的金珠给你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
颜玉央冷笑一声,抬手一扬,便有一把金屑纷纷扬扬飘散在整个屋内,离得近的几名宾客仆从顿时被糊了一头一脸。
“我要的,是南珠极品,你蒲家的至宝一品金珠,而不是你随便拿来糊弄我的黄金珠!”
“原来你要的是我蒲家金珠啊!”蒲宗昌恍然大悟,颇为痛惜的摇了摇头,“想来我蒲家三宝,神船金珠女儿俏,女婿你已独占一宝,为何却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啧啧,这当真是太令老夫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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