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罗英听不下去了,过去抱起女儿,准备给她吃长寿面,厨房已经做好送过来了。
赵潭招待大伙落座,他喂女儿吃长寿命,又喂了些别的小食,最后看女儿吃饱了坐不安分,连忙抱她起来走走。
“看着点路,别给她摔了。”罗英念了句。
“放心吧,我自个儿摔了都不能摔了我闺女。”赵潭道,“你先吃饭,忙一上午了,都没怎么吃东西。”
“姐你把心安回肚子里吧,”罗纷笑道,“你不放心我就算了,姐夫哪舍得让她闺女磕着碰着。”
赵潭成亲以来事事都顺着罗英,罗英生了女儿,他对妻女别提有多上心了,旁边几个姐妹看得羡慕,纷纷打趣。
这些话罗英听多了已经习惯了,笑着吃起饭,和她们聊着天还留着心思注意女儿的动静。
赵潭抱着女儿到处招摇,来的一帮兄弟大多还是孤家寡人,看得眼馋也只能看着。
依依满月那时候,赵潭就抱着她对他们放话:“看着就行上什么手,你们大老爷们糙的很,别把我女儿吓哭了。”
赵潭抱着闺女,谁来都不撒手。
不过院里有些事要安排,他再舍不得也只能先把女儿放下。
这么小的婴儿,蒋辽就抱过小宝,他没敢接过来,担心抱不好惹哭了哄不了。
壮子小时候很黏廉长林,他抱起小孩很有一手,小丫头到他怀里笑声就没停过。
蒋辽站在旁边看的手痒,廉长林望了他一眼,手把手教他怎么抱。
他在外刀剑舞的生风,对着小婴儿突然力道都不会使了,总感觉稍微用点力人就得被捏坏。
小丫头软呼呼的,长得又乖巧,怪不得赵潭这么宝贝。
早两年和小宝熟悉以后,蒋辽抱他他才不会哭,现在从廉长林手里接过依依,小丫头不仅没哭,还冲他笑的眼睛弯弯的。
婴儿就是有种力量,躺着趴着什么都不做,光看着他们心情都会变好。
一冲他们乐,心都跟着化了,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跟着笑起来,蒋辽也不例外。
见她兴奋挥动起小胳膊,早早配合把手指伸过去让她抓,发出的笑声悦耳,很有感染力,蒋辽都不想把她还给她爹娘了。
廉长林眼里带笑看着他,看看看着,笑意突然淡了下来。
他露出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面色恢复如常,蒋辽忙着逗人,没发现他的变化。
“辽叔,给我抱一会儿依依,等下赵叔回来我就只能看着了。”石头拿着拨浪鼓过来。
依依满月那天,他把人抱的好好的,还逗着她乐,赵潭却怎么看他都觉得碍眼,手没抱热人就被抢回去了。
好不容易趁着赵潭有事走开,就赶紧过来了。
估计除了罗英和罗纷,谁抱依依赵潭都看不顺眼,看石头说的可怜,蒋辽把依依给他。
他没抱多久,赵潭回来了,第一时间把女儿要回去:“你小子都不用吃饭啊,光摇拨浪鼓就抱了,你不吃我闺女还要吃呢。”
说完把拨浪鼓拿走了,自己拿来逗女儿。
石头看着都气笑了,扭头去找罗英,罗英有些无奈,说他:“你多大了,跟小辈较劲。”
“没事,跟他说着玩,多大人了他还当真。”赵潭说是这样说,石头跟他要依依,他照样不松手。
廉长林笑道:“想不到,赵哥有了女儿,越活越回去了。”
赵潭不仅对依依护的很紧,还宠的没边,商队的人都看的大跌眼镜。
不过蒋辽倒不意外。
赵潭以前觉得自己没条件没优势,就没想过有谁会跟他一起过日子。
上次罗英点头答应和他成亲,他拉着蒋辽喝酒,说起时激动的差点眼泪都出来了,会变成女儿奴,再正常不过。
蒋辽以前过来,基本都是和赵潭喝酒,没事的时候能喝一整天。
现在赵潭心思都在他女儿身上,他没拉着蒋辽喝酒,又有廉长林在旁边看着,蒋辽大半天就只喝了一点酒,回去坐在马车上吹了一路风,到宅子时酒味都散的差不多了。
两人如今基本是在镇上住一段时间就回村里,隔段时间会再过来小住几天。
宅子每天早上让人过来打扫,今早大娘带人过来,廉长林让她买了食材。
大娘负责监督人打扫,还有一份活儿是给他们做饭,两人都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有时候懒得动手煮饭,才会让她在饭前再走一趟把饭做了。
白天吃的油腻,晚上廉长林只做了两个清炒的小菜,蒋辽吃完饭照例拿上鱼料去后院喂鱼。
鱼池里都是小鱼,石块上个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条半大的鱼,扔进去到现在个头大了两圈,领着一群虾米在池里巡视。
廉长林洗完澡,天色已经不早了,蒋辽还在后院遛鱼,坐着还不想挪窝,他走过去动手把人叫起来。
最后蒋辽洗完澡出来,天已经黑了,回到房间,廉长林坐在床上,平时睡前他会看会儿书,今晚书都没拿,就坐着发呆。
下午回来的路上他就有些心事重重的,说着话还能恍神。
“想什么呢?”蒋辽坐到他旁边。
廉长林回过神,抬眼看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依依是很讨人喜欢,不过你看起来……似乎特别喜欢她,抱着都不想松手。”
蒋辽听着不对劲,一时又指不出是哪里不对,奇怪看他:“小丫头长的很招人,你不是也挺喜欢她。”
应该说今天见到她的人,就没有谁会不喜欢她,毕竟她确实长得很讨喜。
廉长林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垂下眼沉默。
明显情绪不高。
“到底怎么回事?”蒋辽问他。
廉长林眼里闪过忧虑,犹豫着问他:“你是不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蒋辽弄清楚后觉得好笑,又有些来气。
“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竟然还担心了大半天。”
廉长林自然相信蒋辽,但是会忍不住担心,没开口否认。
蒋辽咬咬牙,更来气了。
廉长林这次很诚实,没对自己藏着掖着,见他依然心情低落,蒋辽那点生气就所剩无几。
他动动身坐好,对廉长林道:“我以前没想过,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想法,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会娶别人,瞎担心什么。”
廉长林闷声道:“你喜欢小孩……”
“我不喜欢。”蒋辽说,“今天是觉得好玩,她要是跟小宝以前那样,一抱就哭,哭起来就不停,你看我会不会马上把她还给赵潭。”
“再说了,等以后石头和壮子他们娶妻了,还愁没有小孩抱来逗着玩吗。”
“况且,”蒋辽定眼看他,“你都不同意和离,我能娶谁?”
廉长林在某些时候简直过于敏感,敏感到异常的固执,这些事要是放在平时,根本都没必要摊开来说。
蒋辽觉得他纯粹是没事找罪受,说完就没管他,转身准备睡觉。
廉长林目不转睛望着蒋辽。
他心心念念牵挂了蒋辽五年,才把人盼到身边。
蒋辽太好了。
总能轻而易举就牵动他的心绪,也能轻易解开他突如其来的不安。
蒋辽刚躺好,廉长林压了过来,呼吸湿热,吻住他不放。
仗着蒋辽拿他没办法,仗着蒋辽不会推开他,廉长林故意不熄灯缠着他闹了很久。
房间的油灯早已经烧尽,廉长林点了新的,房间持续升温,烛火跟着摇摇欲坠。
等到房间逐渐安静下来,油灯又烧掉过半,廉长林走下床喝水,端着杯子回去。
蒋辽面向床边趴着,抬头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完,感觉嗓子终于好受了一些。
廉长林目光掠过他□□的上身,动作僵停了片刻,转开眼放杯子,坐到床上,手指覆到他后背。
像是抚摸,又像是擦拭。
廉长林已经竭力控制住力道,手还是止不住轻颤,他附身抱住蒋辽。
察觉到他的不安,蒋辽回头要问,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没事。”廉长林压在他身上,将他抱的很紧,蒋辽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好像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不,应该是再早一些时候,廉长林就有心事瞒着他。
前几次,他情绪外露又都很快收起,蒋辽没太注意到,今天白天受了些影响,刚才装不出若无其事,乱了手脚。
廉长林在害怕。
尽管他刻意隐藏,心底的惧意积深,总会控制不住暴露在不经意间。
床事上会突然发狠、落下的吻重的失控、又会突然抱紧他,像是稍微松开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蒋辽呼吸平复下来,又继续趴了一会儿,趴在他肩头的人还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他翻过身,抬手抚上廉长林的脸,问他:“到底在怕什么?”
廉长林望着他的眼睛,眼睫垂下,目光落到他肩头,眸色晦暗。
蒋辽偏头看去,肩膀上是以前受的刀伤。
当时伤的很重,都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不过后世治疗技术高超,伤口愈合的很好,最后只留下一道淡痕。
“这是我以前受的伤。”蒋辽跟他解释。
廉长林双手收紧,呼吸变得沉重,心跳都慌乱起来。
蒋辽来到这里,就没受过伤。
他肩上以前并没有伤痕,最早出现是在上个月,开始只有一点痕迹,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后面越来越明显。
如今他整个后背,都是大大小小交错的刀痕。
身上的人越发不安,蒋辽抬手搭到他后背,缓声说道:“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但现在连以前受的伤都跟着来了,不正能说明,我不会离开了。”
“灵魂互换这种事,经历一次已经很难得了,哪那么容易换来换去,那不乱套了吗。”
蒋辽身上出现任何解释不清的变化,廉长林都会害怕,怕他会离开,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
那样他根本阻止不了,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今天看到他后背的伤痕又多了几道,那一瞬间,廉长林整个心都坠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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