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音不禁笑出声。
到底是葛霏,并不在乎被网友拉踩,只是烦身边的人聒噪。
“话说回来,我真不是不喜欢你做的这件礼服啊。”葛霏看着模特身上的烟粉色旗袍纱裙,目光里都是满意。
“那你先试试合不合身吧。”宋棠音笑了笑,“其余的我们再商量。”
“好。”葛霏站起来脱衣服。
试完后,宋棠音边把礼服挂回去,边说:“现在版型基本确定了,换颜色没问题,只不过视觉上可能会有点寡淡,毕竟蓝色是冷色调,给人的清冷感会多一些,不够吸睛,我需要加入点元素。明天我把改好的设计图发给你助理,你看看,可以的话我就开始重做。”
葛霏惊讶地望着她:“你不生气吗?”
宋棠音缓缓拉上后背的隐藏拉链,摇头冲她勾起唇:“为什么要生气?”
“我以为你们这种优秀的设计师多少有点恃才傲物,做好的衣服打回重做,你多少要给我点脸色看的。”葛霏也对她笑得真诚,“你性格真是像你的人一样,相处起来很舒服。”
“谢谢你啊。”宋棠音坐到她对面,由衷地接受赞美,“为了不辜负你这番话,我会让你在红毯上大放异彩的。”
葛霏笑着朝她伸手:“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宋棠音接住她的手,握了握:“嗯。”
亲自送走葛霏,又在办公室待到下午,温逐青发信息问她忙完没。
宋棠音熄掉电脑屏幕,揉揉酸痛的肩,单手拿手机敲字:【忙完了。】
温老师:【下来吧。】
宋棠音愣了一下,快步跑到窗户边,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距写字楼很近的车位。
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双手插着大衣兜靠在车门上。
凛冽的北风卷起额发和衣角,依稀可见他抬头看过来时,冲她微微勾起的唇。
然后他低头敲了几下手机屏幕,宋棠音的手机紧接着震动。
拿起来一看,简单的字句让她心头颤动:
【快点,臭豆腐要凉了。】
宋棠音眼眶一热,抬手捂着嘴笑起来。
昨晚她醉得迷迷糊糊,抱着他说要吃臭豆腐来着。
这个男人真的……
无法用言语形容。
第26章 (二更)
两人去疗养院陪了会儿外婆, 老太太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思维也混沌迷糊,讲话没什么条理, 反反复复那几个字,有时候还把他们认错。
说几句话就要休息很久, 看着他们的时候总是半湿着眼睛,也不知是因为目光浑浊,还是因为不舍而想哭。
宋棠音忍耐着,直到外婆拉着她的手睡着, 才眼眶通红地深吸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温逐青搂住她肩膀, 轻拍了拍。
相处这么长时间, 宋棠音从外婆身上得到了从来没享受过的上一辈的疼爱, 好像自己真的有了外婆。
但很快, 她就要失去了。
外婆说给她织条围巾, 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收到。
从疗养院出去的时候, 宋棠音还是忍不住落下一串眼泪。她吸着鼻子抬手擦了擦,看向身边一晚上都淡定如常的男人:“你怎么都不哭啊?”
温逐青把手插在衣兜里, 走下台阶,留给她一个微昂着头的高大背影:“我是男人, 不会哭。”
宋棠音跟上去问:“那如果哪天外婆真的不在了,你也不会哭吗?”
温逐青没有立刻回答,安静朝前走。
莫名地, 宋棠音觉得他飞扬的头发和衣角都带着些落寞。
过了很久, 在她以为不会等到回答的时候,才听见前方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也许吧。”
夜晚的空气仿佛又凉了几分, 宋棠音把外套拢紧,加快脚步跟上去, 和他并肩而行。
几个小时前,温逐青和温翊礼在餐厅见面。
吃完饭,温翊礼拿了张储蓄卡给他:“这里面是所有剩下的钱了,三叔姑姑还不想给你,再放在三叔那儿,迟早被温轲败光。”
温轲是温家除了温逐青父亲,第二个纨绔子弟。
卡里是爷爷去世时分给温逐青父亲的钱,一直被三叔攥在手里。
见温逐青无动于衷,温翊礼叹了声:“我知道这钱你不在乎,但我就是觉得他们做得太过分,哪怕你不拿,也不该是他们的。再说了,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爷爷一直不喜欢伯伯,没给他留多少,剩下给你的就更少了。”
顿了顿,他把卡放到温逐青面前:“但无论多少,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温逐青端着水杯,低头看了眼,目光毫无波澜。
“哥,多替你自己想想吧,哪怕不替自己想,也替嫂子想想。”温翊礼沉下声说,“如果……我是说万一有可能,你要跟她一起走下去,你舍得让她吃一点苦吗?”
男人眼神微动了一下,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壁,静默十几秒后问:“里面还剩多少?”
“三叔说,两百多万吧。”
温逐青把卡拿起来,松松地捏在指尖,看着芯片反射出来的光,突然恍惚了一瞬。
脑海浮现出那天女孩坐在阳台边的贵妃榻上,一针一线为外婆缝补衣服的样子。
浮现出他们对话的声音。
“缺钱吗?”
“嗯。”
“多少?”
“起码两百万吧。”
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百多万,回想起当初对她的困境爱莫能助的自己,温逐青莫名扯了下唇。
此时此刻,夜晚的小区地库里,温逐青打开中控台下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旁边的姑娘。
宋棠音刚解开安全带,转头一愣:“这是什么?”
“里面有两百多万。”温逐青语气平和,仿佛里面不是两百多万,而是两百块,“你拿着吧。”
宋棠音还没去拿,手却好像被烫了一下,眼皮也一颤:“这我怎么能拿……”
温逐青把卡片翻了个面,嗓音淡淡的:“以后……万一发生什么变故,你可以应应急。”
顿了顿,继续道:“或者当我给你投资。”
他说的变故,应该是指离婚以后了。
宋棠音莫名心脏一沉,望向他:“这钱是?”
男人笑了下:“放心,合法的。”
“……我不是那意思。”宋棠音脸一热,“这么多钱,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温逐青正了脸色:“留我这没用,在你那儿,也许还能翻个几倍。”
宋棠音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这么相信我么?”
“嗯。”他望着她,温柔地勾起唇,“相信你。”
那瞬间心跳好像漏了拍。
昏暗地库里,他望着她的眼眸是最亮的光,是银河也不能媲美的璀璨动人。
宋棠音怕陷在那双眸子里再也出不来,低下头,看向他手里的卡片,然后伸手接过来。
一边摩挲着卡片,一边整理好方才被搅乱的思绪,也正正经经地对他说:“我不能白收你的钱,明天我让法务拟个合同,以后赚钱了给你分红。”
温逐青轻声笑了笑:“好。”
圣诞节紧挨着元旦,活动密集,再加上私人订制单,宋棠音忙得脑袋大。
终于在31号晚上结束所有工作,走到落地窗边伸了个懒腰。
窗外是满目绚烂的灯光,跨年夜的氛围扑面而来。
只可惜某人的跨年要在医院度过。
原本他今天不用值班,但白天接诊了个危重病人,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温逐青向来不会为了躲清闲,把自己该完成的工作交给学生,强占别人的休息时间,所以亲自留在医院守夜。
刘星澜约好等小林加完班一起跨年,只能在医院陪他到九点多。
“温老师,我抽屉里有吃的,你等会儿需要的话自己拿。”刘星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我走了啊。”
温逐青还在窗户边看病历,闻言抬了下眸:“好。”
刚脱单不久的刘星澜转身走出办公室,边走边叹了口气。
前两天医院安排和某个高校联谊,又被温逐青一口回绝。
他和师兄师姐们都十分担心温老师的终身大事。
温逐青今年三十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虽然现在的人普遍都晚婚,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恋爱结婚的意愿。
怎么说呢,浑身散发着一股打算孤独终老的气质。毕竟连给自己买个戒指来扫桃花,也借此婉拒所有同事领导的热情介绍这种事他都能做出来,看得出是有多抗拒。
昨天他们私下里打赌,这辈子是温老师先脱单,还是他们先入土为安。
林彻师兄说,当然是他们先入土为安。
姜微师姐犹豫不决,似乎理论上很想认同师兄的意思,情感上于心不忍。
可刘星澜觉得不该这样。
温老师这么无可挑剔的人,对他们,对患者都像自己的孩子,怎么能遇不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好姑娘呢?
刘星澜最近才发现两情相悦的感觉有多美好,而温逐青值得这世间最美好,也应该拥有最美好的。
没人的时候,温逐青在办公室研究病历,看文献,复盘手术,后来去了趟急诊,给一个心梗病人紧急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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