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真心实意,未为不可。”
林珩点了点头,又询问楚项和赵弼,分别从后者口中得到回答,话虽不同,意思却无太大区别。
王族要出四境,可以。
诸侯氏族能为,不必要剔除王族。
但正如楚煜所言,真心要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自然没有问题。假设有别的想法,灭的就不仅是国祚。
四人达成一致,林珩扫视王族众人,沉声道:“化外之土,王族可取。”
各国史官奋笔疾书,忠实记录下这一幕。
“冬,诸侯会盟。”
“舆图现,诸侯议化外之地。”
“天子与晋王约,王族为先驱,出四境开辟疆土。”
第二百四十九章
会盟结束,诸侯大排筵宴。
宴会设在会盟台下,诸侯的席位左右排开,方形篝火矗立在会场中央,沿着篝火四周扎下火把,点燃后爆发强光,如万千星辰嵌入大地,坠入凡间。
会场四周竖起图腾旗,朔风袭过,旗面在风中撕扯,猎猎作响。
宴会开始之前,上首增设一席,专为天子准备。
天子欣然赴宴,王室成员和贵族自然也不能落下。只是席位临时增设,难免有疏漏之处。
单信身为礼令,看过会场的布置,同刁完私语几声,各自安排下去,贵族们老老实实入席,无一人提出额外要求。
王族成员见到安排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异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经历过之前的种种,哪怕头脑愚钝也能认清自身处境。
“天子恩德,我等总该识趣。”
时至今日,诸侯问鼎,逐鹿中原板上钉钉。王族权威尽失,继续抱残守缺故步自封,迟早和废王一样声名狼藉。
“天子留上京,我等出四境,实为姬氏寻到一条生路。”宗伯在席间落座,上首是西境诸侯,下首则为王子盛。
其余王室成员位置接近,偶有末席也不算太远。
反倒是姬超走到对面,摆明与王室割席,彼此间泾渭分明。
看到姬超的举动,多数王室成员默不作声。王子盛皱了下眉,到底压下脾气没有开口。转而回应宗伯,提起组织人手北上之事。
“北入荒漠,艰难未知,需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支应不及。我欲请旨天子,分出部分王师与族人同行。”
宴会开始前,王子盛与姬典避开人群,匆匆进行讨论,定下初步章程。
自废王休兵,王师颓废日久,连盗匪都不敌,彻底沦为笑话。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正好重整旗鼓,借搜寻胡部练兵。
“王师无能,多混吃等死之徒,全无战力。纵然沃土唾手可得,无甲士驻守,无大军支撑,迟早会落入他人之手。”
拿得下却守不住,到头来给他人做嫁衣。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王子盛放开眼界,看得长远,与姬典所想不谋而合。
“王师出则上京空虚,谁来拱卫天子?”宗伯心存疑虑,想法趋于保守。
“如今的王师连盗匪都不敌,何言拱卫天子?何况诸侯会盟,四王天下布局,未到最后时刻,天子仍能安稳。”王子盛压低声音,道出他与姬典商议出的结论。
当着天下诸侯的面,天子向晋王弯腰,态度再明显不过。只要不出意外,上京应能安稳。加使未来九鼎易主,只要天子保持今日心态,未必不能平安余生,寿终正寝。
王子盛曾经一叶障目,目光局限于方寸之地,行事多有不妥。姬典先于他清醒,又苦心点拨,他终于如醍醐灌顶,真真正正看清脚下的路。
“王师拓境化外,既能偿废王之罪,也能为家族寻一条出路。”不知何时,王子岁出现在两人身旁。他的言辞出于好意,只是语气稍显冷漠。
王子盛的视线扫过来,并未停留太久,仅是朝他点了点头,又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察觉到兄长的变化,王子岁目光微闪,和宗伯互相见礼,便继续迈开脚步,坐到诸侯的席位之间。
宴会即将开始,诸侯多已就坐。
大国与大国,大国与小国,以及小国与小国,爱憎摆上台面,彼此间的关系一目了然。
西境诸侯坐在一处,对面就是南境诸侯。
南境诸侯又分阵营,或依附越国,或附庸楚国。各国国君维持表面和平,互相客气寒暄,偶尔夹杂着几句恭维。实则言不由衷,眼底仍带着冷意。
西南诸侯相对弱势,在田齐登位之后,隐隐以蜀国为首。
他们清楚自身实力,逐鹿天下是奢望,就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跟随蜀君抱牢晋王大腿。
东境诸侯居齐王之下,都对本国境况有清醒认知,即便不附庸齐国,也不会公然和齐王作对。
吴国作为横跨东南的后起强国,凡事要与四大诸侯比拼。可无论政治、军事还是商业都差上一筹,君臣始终憋了一口气。
相比之下,西境诸侯突兀地和乐。
晋王一家独大,敢挑事的郑国早就灰飞烟灭。见证郑国灭亡前后,西境诸侯达成共识,只要晋王不倒,晋国不分,大家还是压下心思,安守本分为好。
“人间百态。”姬超独坐一席,看似形单影只,实则相当自在。
在众人谈笑寒暄时,他端起酒盏自斟自饮。清冽的酒水入喉,胃里腾起暖意,逐渐驱散冬夜的寒冷,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天公作美,今夜月朗星稀,冷风消散。
与宴众人全部入席,天子高居上首,林珩四人分坐左右。
乐人敲响编钟,清越的声音流淌,中途加入瑟笙和鼓角,演奏出恢弘的旋律。
编钟移自王宫,成排悬挂在架上,由大至小,每一只上都铸有铭文。今日出现在诸侯宴会上,称得上史无前例。
乐声持续一段时间,姬典始终没有邀众人共饮,而是分别看向左右。
林珩莞尔一笑,面朝众人端起酒盏,朗声道:“诸君,饮胜。”
这场宴会专为贺诸侯会盟,天子为客,林珩此举不算为过,不至于被人指摘。
“敬晋王!”诸侯反应迅速,陆续站起身,双手托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一盏饮尽,众人未来得及落座,就见越王端起酒盏:“诸位饮胜。”
楚煜面带浅笑,火光映照下,红衣炽烈,灿烂可比晚霞。
“敬越王!”诸侯品出滋味,这次没有急着坐下。
果不其然,楚王和齐王先后举起杯盏,邀在座之人共饮。
这一幕前所未见,也未必能有后来者。
四盏酒下肚,国君们终于能安心落座,开始享用美食,欣赏宴会歌舞。
篝火熊熊燃烧,黑烟蹿升,融入夜色之中。
身着皮甲的舞人鱼贯入场,或手持戈矛,或紧握刀斧。乐声同时一变,旋律厚重,几要震碎夜空。
“吼!”
舞人同时大喝,高举手中兵器,舞姿雄壮,尽显晋国的强盛,晋人的奔放豪情。
“晋舞。”有年长的诸侯看得入神,不觉回想起数十年前由晋烈公召集的会盟。
彼时,宴上同有晋舞,一样的粗犷豪迈,震撼人心。今日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晋王肖其祖,胜其祖,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乐曲接近尾声,旋律陡然高亢,犹如金铁交鸣。
舞人再次发出吼声,舞动兵器相击,好似战场交锋,引得观者目不转睛,大声喝彩。
“好!”
“彩!”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晋舞告一段落。
“赏。”林珩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得晋王赏赐,舞人们立即伏身跪地,无不欢欣雀跃,喜色难掩:“谢君上赏赐!”
晋舞之后是越舞。
越国舞人肩披彩帛,踏着鼓点翘袖折腰。
伴随着乐音流淌,舞人舒展双臂,猛然间抛出彩帛。缤纷的色彩在眼前翻飞,好似灵蛇出洞。
舞人笑得娇媚,丽色魅惑人心。
这支舞美到极致,却也莫名使人战栗,忽觉一阵毛骨悚然。
乐音结束,彩帛落下,四周却寂静无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突然,有击掌声从上首传来,众人定睛看去,是林珩放下酒盏,为越舞拊掌喝彩。
楚煜单手支颊,环顾左右,发出一声轻笑:“赏。”
“谢君上。”越国舞人伏身下拜,急促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颊泛红,目光却十分平静,与舞蹈时的妖异有天壤之别。
越国舞人消失在眼前,如同幻梦打破,众人瞬间变得清醒。回想方才的表现,不禁心神恍惚,感到不可置信。
“为何?”
“越人有巫舞,祝祷,祭祀,祈雨,诅咒。”一名南境诸侯开口,遇身旁人看过来,却不肯多言,端起酒盏借以避开话题。
会场上首,楚项将众人的表现收入眼底,抬眸扫一眼楚煜,嘴角轻掀,笑意不达眼底。
只见他拍了拍手,恭立在旁的侍人迅速离开,身影隐入黑暗。
不多时乐声又起,散发赤足的楚国舞人出现在篝火下。无论男女皆腰缠兽皮,额头勒一条皮绳,手腕和脚踝套着玉环和骨链,脸颊涂抹油彩,颜料中混合血液,色泽艳丽,在火光下近似妖邪。
“祝!”
楚人高举双臂,围绕篝火起舞。
赤足踩在地上,凉意自足底蹿升。他们却似感觉不到寒冷,继续用力踏着鼓点,仿效飞禽走兽腾挪跳跃。
脸颊和脖颈沁出汗珠,身后焰舌跳跃,刹那间红光爆裂,竟似蟒蛇缠绕人身,引发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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