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后宫所有的女人,蒋渊真正在乎的,极少。而这其中,皇后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
不论是出于情意还是地位。
而皇后中毒一事,最让蒋渊震怒的地方在于,作为后宫权利顶峰的皇后也有人敢下手,那这背后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也敢对他这个皇帝下手?
只这一点,便让这位帝王怒不可遏、杀意横生。
百来条命算什么?蒋渊甚至想把整个皇宫筛一遍。
于是,天还未亮,所有妃嫔并一些宫人都被带到了御花园处那口废井前。
这儿附近原有个戏斋,因着去年大雪压到了亭盖,这边又偏僻没什么人来,开春后内务府修缮戏斋后当做一处花房在用。
这会有这么多人来,内务府总管徐继来如临大敌,他尚且摸不准皇帝的意思,既是要围观行刑,肯定是为了立威,可这么多妃嫔要是吓出个好歹,他这个总管约莫也要做到头了。
徐继来也是个圆滑的,他让人从那戏斋处搬了许多椅子凳子出来,又叫手下的小太监跑一趟坤宁宫,无论如何带两个太医过来,如此要是妃嫔出了事,也能即刻让太医看看。
徐继来做这些事的时候,嫔妃们还迷糊着呢,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做什么?
在场位分最高的是和嫔聂芷瑜,就有人忐忑地询问聂芷瑜。
聂芷瑜没有回答,只皱眉看大着肚子的叶琼,“你待会儿就跟在我身边。”
叶琼点点头,小声道:“姐姐,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聂芷瑜:“只能是为了皇后一事。”她说着眼神又寻祁黛遇,长春宫的言荷还有小李子等人也被带过来了,却不见祁黛遇。聂芷瑜记得祁黛遇昨晚应该是留在坤宁宫的。
正想着,就看见祁黛遇跟在皇帝身后来了。
众妃急忙行礼,然后就见着几队禁卫军押着一批宫人出现,而后是宁妃、安嫔脸色铁青地跟在后面。
宁妃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们的宫人全部带走,事情发生得太快,全福海到翊坤宫的时候,她连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禁卫军押走阳雪穗禾等人。
可在那时宁妃仍心存侥幸,如果只是带去慎刑司,阳雪穗禾挺上几日,她自会想办法将她们救出来,可等听到皇上让她也跟着,并且被带来这废井之处,宁妃终于生出慌乱之感。
蒋渊眼神略过宁妃和安嫔,看了一眼摆好的椅子凳子,倒是没有说徐继来。
施施然坐在最中心上首的椅子上,甩了甩腰间的玉佩,道:“带上来。”
祁黛遇趁机走到了言荷她们身边,言荷扶住祁黛遇胳膊的功夫点了点头,意思是:三公主已经安顿好了。
祁黛遇这才放心,她也坐了一把椅子,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手有些抖。
只见禁卫军统领卫蒙带着几个人抬过来一具尸体,那尸体头上血肉模糊,肢体也呈现出诡异的弯折。
乍然见到这样恐怖的画面,不少人发出尖叫,又在皇帝看过去后生生忍住,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头。
全福海用他那副尖细的嗓子道:“这是坤宁宫的菊意,菊意胆大包天给皇后娘娘下毒,便是死上一万次也不足惜!可恨她却被人杀死丢在这废井里,而杀她的人就藏在你们之中!”
全福海指着承乾宫、延禧宫和翊坤宫的宫人们,不少人白了脸。
全福海做了个拱手行礼的姿势,“陛下旨意,若是想活,便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若说的东西有价值,可饶一命,若是……那就别怪咱家刀下无情了。”
“谁先来呢?”全福海的眼神在这些人身上扫过,被扫到的人惶恐后退。
选人的顺序自然不是随心定的,淑妃死得蹊跷,按常理说伺候她的那个宫女最可能知道些什么,得多留一会。
而宁妃与安嫔之间,安嫔的嫌疑更重,以延禧宫的人开刀,效果更好。
于是全福海眼神落在了延禧宫管事太监身上。
只见禁卫一刀下去,血光四溅。
祁黛遇眼睛一闭,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却感觉那太监就死在自己身前一样。她能清晰地听到身后言荷、石榴等人的抽气声。
“啊!!”
尖叫声、求饶声四处响起,有那胆子小的更是直接晕了过去,妃嫔里也晕了两个,蒋渊一抬手,徐继来便让手下将人抬走。
叶琼撑着后腰,只觉心慌意乱,腹部也隐隐传来痛感,聂芷瑜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强忍着恶心恐惧向皇上开口。
“陛下,叶婕妤还怀着身孕,这等血腥场景只怕对皇嗣不利,可否让叶婕妤先回去?”
叶琼也可怜兮兮道:“陛下……”
蒋渊虽然生气,却没有失了理智,到底顾及叶琼腹中胎儿,便道:“将叶婕妤送去那边戏斋。”
可那边离这儿不远,便是看不到画面也能听到声音,叶琼还想说什么,可触及蒋渊眼神,又将话咽了回去。走之前,叶琼下意识回头看向宁妃那边。
又匆匆低头,她咬着唇,宁妃若栽在今日,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叶琼一走,蒋渊让全福海继续。
下一个就是安嫔身边的莆韮。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莆韮手撑着地向后退,眼神惊恐地看着安嫔,请求她能开口救下自己,可话音刚落,长剑已没入心口。
莆韮睁大着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歪了下去,刚好倒在蒲英身边,待长剑拔出来时,血渐了蒲英一身。
蒲英的嘴不停颤抖着,瞳孔中全是莆韮倒地的身影。
全福海刻意略过她,禁卫又杀了几个宫女太监,这才来到蒲英面前。
眼见禁卫已经提起长剑,蒲英尖叫:“别杀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如果是正常的审理流程,或者哪怕被带入慎刑司受刑,蒲英都不至于背叛安嫔,毕竟像她们这种贴身宫女,尤其是从小就伺候主子的,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主子身上,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背叛。
可刚才延禧宫的人一个个死在面前给蒲英的冲击太大了,蒲英的理智全然崩溃,对死亡的恐惧盖过了对安嫔的忠诚,脑中只回荡着全福海那句“若说的东西有价值,可饶一命”。
“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蒲英明显是被杀怕了,只抓着全福海的衣摆求饶,都顾不得看安嫔一眼。
安嫔……安嫔攥紧的手松开了,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何况与蒲英莆韮有着多年的主仆情分,刚才莆韮死时她就险些忍不住,这会听见蒲英的话,竟生出一丝轻松。
她的确没有害皇后,但她手中沾染的血也不少,等皇上知道那些,只怕也不会饶了她。安嫔不怪蒲英,她只是有些担忧,若皇上赐死,她的宝恩该怎么办呢?
有蒲英开头,又有数人求饶,他们在各宫伺候,多少都知道一些秘事,全公公说了,只要说出有价值的东西就能保命,万一他们知道的东西就能保命呢?
全福海也不在乎是否有人浑水摸鱼,只要有人举手就让人带下去审,反正审出假的来一样没命。
慎刑司的雨公公早候着了,他们审讯也是有一套法子的,并不把人混在一起,而是分开,如此便可核对证词,以防作假,偶尔还能得到更详尽的补充。
这些人为了活命,真真是什么都说,大到曾帮主子做了哪些见不得光的事,小到太监们私下喝酒赌博,还有哪个太监和哪个宫女对食这样的事也没瞒着。
他们不仅说自己宫里的,还说其他宫里的,宫人们私下有自己的人际往来,有些事主子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暗中早已传遍。
一张张证词纸送到蒋渊面前,看着那些证词,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纸上,记载了各个宫的隐秘事。
玫婕妤小产的事安嫔也有参与,不仅如此安嫔还设计过参选秀女。
皇后在承乾宫安插过人,大皇子身边的嬷嬷就是皇后的人。
宁妃与延平有隐秘来往。
……
各宫事中,有蒋渊在意的,也有蒋渊无所谓的,可几乎每个宫都谈不上干净。
看下来,最干净的竟然是长春宫。
蒋渊不由看了一眼祁黛遇,关于长春宫的证词里,全是什么“惠嫔沉迷麻将,长春宫上行下效,宫人们通宵打麻将精神萎靡”、“长春宫敲打声不断扰人清静盖因惠嫔要在院子里搭一个蹦床”、“惠嫔哄大皇子吃糖其实是喂大皇子吃可以拉出虫子的药”……
真是,离谱中又带着别样的纯净。
蒋渊看见,祁黛遇脸色很不好,她似乎很害怕,指甲都掐进手心了。
想到她胆子小,蒋渊招了个小太监过来,“去端一碗糖水给惠嫔。”
第一百二十章
心中的意动只是片刻, 蒋渊眸色很快沉下。
全福海察言观色,这次禁卫的长剑,来到了伺候淑妃的那名宫女面前。
宫女名小祥。鸣翠身死, 点翠及其他宫人也被各种借口逐出了宫,小祥是新送到淑妃身边伺候的人, 说是伺候,更多的是起到监视看管的作用。毕竟淑妃乃戴罪之身, 只是为了大皇子才保留淑妃位分, 并不能享受妃位待遇。
被分到一个罪妃身边,注定了小祥前途灰暗,她虽然不甘心, 但也没有生出什么磋磨淑妃的恶胆,直到宁妃找上了她。
效忠宁妃后, 小祥要做的就是在宁妃娘娘需要的时候打开承乾宫的大门,好让宁妃的人进入与淑妃交谈。这原算不上大罪, 直到阳雪将那颗药交给小祥,让她给淑妃喂下。
眼看着那柄杀了多人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小祥也越来越恐惧。
她心里清楚,她做的事即便说出来了她也活不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或许会死得慢一点?而不是像刚刚那些人一剑下去就没了呼吸。
小祥不自觉地在场中找宁妃的身影,她想大喊, 一切都是宁妃让她做的!是宁妃胁迫她!
小祥的崩溃被宁妃看在眼里,她终于无法维持那副淡然。
不能让小祥开口, 宁妃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眼神落在了阳雪脸上,同时转动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阳雪早已涕泗横流, 看见宁妃的动作,眼中充满乞求,可回应她的是宁妃眼底的狠厉。
阳雪很清楚,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她与穗禾是杨家的家生子,她的父母、兄弟姊妹都在杨家,一旦娘娘的事暴露,她一家人都会死,但如果,只舍弃她的命,家人或许还能安然无恙。
禁卫的剑离小祥越来越近,就在小祥要开口的那一刹那,阳雪以一种绝望的姿态站了起来,状若疯魔。
“啊啊啊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
阳雪崩溃着,大喊着,全福海让人去抓阳雪,阳雪看似挣扎着却猛然冲向禁卫手中的剑!
“噗!”
长剑刺入心口,阳雪的叫喊戛然而止。
“阳雪!”淡然的宁妃不淡定了,她站起身,踉跄着朝着阳雪的方向冲过去,侍卫们想拦,但又怕真的伤到她,一时有些顾忌,这反倒让宁妃真的跑到了阳雪的尸体前。
“阳雪……”穗禾跪倒在阳雪尸体身边,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娘娘,阳雪她,她……”
“阳雪!”宁妃面露痛苦泪流满面,如同失去了重要的亲人,她愤而看向皇帝,“皇上,您为了找到害皇后娘娘的凶手不惜杀这么多无辜之人,若皇后娘娘知道您的做法,难道不会良心难安吗?您说是为了还皇后娘娘公道,那这些宫人的公道又何在?”
宁妃的话像是因为过于伤心口不择言,可那些因恐惧窝成一团的宫人听完之后脸上都露出愤恨的表情,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却要在此刻面临死亡的威胁。皇后娘娘被害是可怜,可无辜的他们就不可怜吗?
蒋渊眼睛微眯,“宁妃,回来。”
说着看了一眼全福海,全福海立刻去扶宁妃,却被宁妃一把推开。
一贯以才女形象,给人以清高、淡雅印象的宁妃,此刻沾染鲜血的衣袍增添暴雪寒梅的冷傲风骨,她钗发凌乱也不顾,似乎只想为自己的侍女讨一个公道。
“陛下,臣妾明白您想肃清宫闱,可造这么多的杀孽真的是好事吗?若是传了出去,百姓会如何看待皇室?又如何看待您呢?”
宁妃话中的深意所有人都明白,这么多宫人被杀,几乎可以预料到会在京城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而此事起因经过传出去,只会让后宫的阴司成为百姓们的谈资,到时皇室颜面何在?威信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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