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授看向秦以川,秦以川摇了摇头:“已经吃了。”
除了任教授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很明确地听出第三个字是“吃”,而非“迟”。
任教授的神情僵住了。
秦以川却没有放松的意思,目光仍盯着任教授:“教授,在东洲,我的权限并不比顾队低,如果有进行遗迹挖掘的必要,顾队也不会漏掉这个消息没有告诉我。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里派出一个考古队,这件事,您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秦以川的用词与态度,都并不怎么客气,这让包括任菲在内的很多人都有所不满,但还没等任菲说话,任教授就摆了一下手,示意她先别插嘴。
任教授:“秦先生相较他人总归是特殊些,你可曾听过虞朝的传闻?”
秦以川:“传闻听过,但也是最近,才从网上真真假假的报道里了解一二。教授若问当年,只怕就问错人了,即便是虞朝的开朝先祖,也差些几千米的光阴。”
任教授的表情里露出“果然如此”的几分苦涩,不过转眼就收起来,没再细谈,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帐篷:“真救不回来了吗?”
秦以川:“很抱歉,但确实太迟了。不过我建议诸位尽早离开,它还会来的。”
任菲确实按捺不住了:“教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柏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救不回来了?!”
任教授被皱纹填满的眼睛露出无法掩饰的悲戚:“任菲,你们还记得出发之前,我曾经问过你们什么吗?”
任菲抿了一下嘴唇。
任教授:“我说,这一次考古,是机会,更有巨大的风险。成,则功成名就,青史留名;不成,则有极大的可能,会献出自己的生命。”
任教授的声音是刻意提高了的,周围的学生全都听得见,这些学生不约而同面面相觑,在所有人的脸上,都看出来几分慌乱。
第523章 盘古族人
任教授的话说得的确没有错,在组建队伍之前,他也确实不止一次这么强调过。但是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很多人平生遭遇过的最大的危机,或许就是期末考试被打到59分而已,就算任教授已经将话说到非常坦诚的地步,可他们根本无从判断危险到底能来自哪里。
任菲:“教授……”
任教授:“你不是问,柏文到底是怎么了吗?老师坦白说,这个墓,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还没有摸清楚,你们可以把它当成一种诅咒。柏文是最先,也是唯一一个下到墓穴里的人,即使那只是非常边缘的外层。可是从里面出来不到半小时,他就晕倒了。其中原因,你们没有人猜测过吗?”
任菲:“可那大概率是因为墓葬群封闭,空气中氧气不足,或者存在其他有害气体,和诅咒这种东西,怎么能搭上关系呢?”
任教授:“真的那么简单吗?”
片刻安静后,有不知道哪位学生小声质疑:“那个位置已经挖掘出来一天一夜了,就算里面空气原本不流通,一天一夜也足够外界空气渗入了,就算氧气不如外面纯净,可也不该在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内就昏迷不醒。而且……”
任教授:“而且,他昏迷这么久,我为什么没有安排人送他去医院,对不对?”
小声说话的学生没有再应声,但沉默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
任教授:“那是因为,我知道就算送他下山,也没有用了。”
任菲:“我不明白,教授,这是为什么?”
秦以川:“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因为这个墓葬群里有一个活的镇墓兽,就是犀渠。犀渠这种东西是凶兽,但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肯吃,它唯一的食物,就是活人。只有用活人做饵,它才会现身。而只要犀渠现身。教授的猜测,就能够被证实。”
任菲:“什么……猜测?”
秦以川:“虞朝确实存在的猜测。以及,虞朝遗迹里,值得用犀渠镇守的东西的猜测。”
任菲瞪大眼睛,原本聚在任教授身边的学生,有几个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半步,他们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导师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任教授感受到了这些目光,有些痛哭地闭上眼睛,缓了几秒,才点点头。
任教授:“秦先生猜的,都没有错。我拼尽全力都来挖这个墓,确实是别有所图。可我图的不是个人得失,这墓葬里的东西,也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或者长生不老的秘方,而是一个更古老的可能。”
任教授的眼睛看向秦以川:“一个,有可能制服黄泉的可能。”
秦以川与他的目光相对,并未起任何的波澜。
任教授这次终于有些意外:“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秦以川:“不算早,但确实是猜到了。就在犀渠吞噬你的学生,你虽悲恸却并不意外的时候。你认为这个墓葬之中,并不仅仅是虞朝遗迹,更藏着盘古族人的线索。”
任教授:“没错。我不是异控局的前线人员,但教书这么多年,还是敢自称一句桃李满天下的,我的很多学生都身居高位,我想知道些零碎的东西,并不是不可能。而我们这些考古人,最擅长的,就是用只言片语拼凑出真相的轮廓。而且对远古时代的研究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课题,任何人都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老学究,我们钻牛角尖的功夫,远比你们想得重得多。这么多年的心血投进去,我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世上存在尧舜禹,存在炎黄二帝与女娲蚩尤,夏朝与虞朝都是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久远的部落社会,而传说中的盘古,也确实有开天辟地之能。”
任教授说到这里,觉得也到了坦诚相待的时机,将聚在帐篷前的学生都招呼到一起,开诚布公。
任教授:“根据我毕生研究所得,我可以有八成的把握,这个墓葬群就是虞朝遗迹,里面除了我们现在已经看见的那种刻在石板上的新的象形文字之外,必然还存在其他的古老文献,成功挖掘的话,最起码可以让我们有实际历史记载的文明再增加大约两千年,这是它在学术上不可估量的价值。
而除了学术,大家从各种社交媒体,肯定也看见东洲已经封城了,对外公布的理由是发现恶性传染病,但这并不是真相,让东洲在这么短的时间没全面封控的真正原因,是出现了一种无法隔离和治愈的恶意,感染这种恶意的人都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杀人凶手。东洲城内发生恶性案件的频率飙升,你们肯定也看到了相关的报道,而公安和政府部门没有任何的反驳,我想你们之中对社会时政敏感的人,已经能够判断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任教授的话在学生中果然引起一阵喧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拿起手机,却发现这个时候一点信号都没有。
任菲:“教授,信号已经断了很久了。之前虽说这里信号相对不稳定,可是没有出现过这么长时间都一点没有到状况。”
任教授:“封山了?”
秦以川:“您知道得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多。”
任教授:“那他们……还能回去吗?”
秦以川:“您说呢?”
任教授沉默下去。
秦以川:“刚刚教授说的那些话,我可以作证,都是真的。东洲的变化远比你们预料得大得多,但教授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说完。”
任教授将折叠桌上任菲泡的那杯茶拿过来,缓慢地喝了两口。茶已经凉透了,落在嘴里几乎品不到茶叶本身的香味,而只剩下涩涩的苦意。
任教授:“没错。我真正的目的,是通过虞朝遗迹,找到盘古部落遗留的东西。这个东西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和开天辟地有关,和现在作祟的黄泉与天道,也有关系,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破局的关键。”
这句话的大部分内容,学生们都没有听明白到底什么是什么。但秦以川懂了。
秦以川:“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里会有破局关键?甚至不惜带着这么多的学生前来冒险?”
任教授的喉咙明显地动了动,秦以川观察到这是他的一种本能上的习惯,在遇到自己并不想明说的问题的时候,就会做这种习惯性的细微的动作。
秦以川:“教授,被你带来的,都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你毫无保留地信任的学生。你不应该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安危。”
任教授没有作声。但从他的反应来看,秦以川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的行动,有人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必要的。
秦以川的眸光锋利起来。
秦以川:“如果到现在教授还不敢坦诚的话,我就只能强行送各位下山了。”
第524章 俞青衫的托付
任教授:“我行此事,也算受人所托。”
秦以川:“谁?”
任教授:“俞青衫。”
秦以川:“你说谁?”
任教授:“没错,就是当年掌管缉阴司的俞青衫。我与他本来素不相识,但在清理一次汉代墓穴的时候,他主动找上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真正对异控局所处理的工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第一次亲自接触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也是第一次知道,我与旁人与众不同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任菲:“教授身上,有与旁人不同的地方吗?”
任教授:“你们看,我现在的年纪有多大?”
这话问得任菲和一众学生一头雾水。
任菲:“根据学校官网的信息介绍,教授您今年65岁,虽然已经超过退休的年龄,但被学校返聘,依旧担任考古系的系主任。”
任教授摇了摇头:“官网的信息,甚至我身份证上的信息,其实都是假的。我真正的出生时间,是光绪二十九年,也就是1903年,到如今,已经有将近120年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任菲:“120岁,这……这怎么可能?”
任教授:“如果是人类,活到这个岁数的不是没有,但我敢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120岁的老人,还能有我这样的头脑和身体素质。我对自己一直非常非常好奇,但有很多事情也无处查证,我出生时就逢乱世,父母亲族都亡故失散了,自小就近似孤儿,不知自己的来处。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基因上有些什么问题,但各种体检的结果,又无一丝异常。直到后来俞青衫找上来,他给了我一个东西。”
任菲:“什么东西?”
任教授:“一个小骨片,拇指那么大,质地光洁细腻,莹润如玉,如被刻意打磨盘玩过。他告诉我一个方法,如果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特殊,可以取一些血液来,滴到这个骨片上。”
任菲:“您试了吗?是什么结果?”
任教授:“我当然试了。我只戳破了手指上的一点血,摸上去,这骨片就像活了过来一样,将那一点血痕逐渐分解成一条一条的血丝,像蜘蛛结网一样,布满了整个骨片。我当时非常诧异,问俞青衫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可俞青衫告诉我,这既不是科学实验也不是变戏法,而是我的血脉,在与先祖产生共鸣。这块骨头是从一个遗迹之中挖掘而出,如果他的调查方向没有错,我和这块骨头,都属于盘古族人。”
所有的学生都听得怔住了。秦以川也不自知地皱起了一点眉头。
盘古族人……竟然真的存在吗?而且早在几十年前,俞青衫就已经在调查这件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俞青衫在几十年前,就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东洲今日面临的困局?
他去找任教授,只是为了告诉他盘古族人的身份信息?
不可能。
秦以川与俞青衫此人相处时间并不算极长,只有二十多年的功夫,但自认对他还有几分了解。他绝对不会做任何无关紧要的事,他找任教授,一定有更重要的目的。
秦以川:“然后呢?告诉你这件事之后,他让你做什么?”
任教授:“他给了我这个墓地的地址。告诉我若有朝一日天下巨变,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人前来,将此墓葬遗址挖掘出来。整个天下几乎已经没有其他的盘古族人,只有我亲自带人来挖,这个遗址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我最初并不相信此处还有墓葬,他离开后,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又反复到附近的数十个山体逐一考察,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在去年在甘肃的大地湾发现新的文字雏形,才有很多学者认同夏之前有虞朝,我顺着这条线一直研究,最终确定,俞青衫他没有骗我,这里确实存在一个虞朝遗址。再加上恶意感染暴发,我才听从俞青衫当年的嘱托,带着这些学生,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把这遗址发掘出来。”
一位学生不安地问:“教授,挖掘这个古墓,我们都会遇到危险吗?就像……就像柏文那样。”
任教授脸颊的纹路抽动了两下,终归没有说出否认的话,只是像求助一样看向秦以川:“秦先生,我早就过了天命之年,这么大的年岁,随便怎样的变故,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可是这些孩子,他们都还年轻。墓葬群的挖掘我自己不可能完成,只能带着这些学生来完成俞青衫的叮嘱。如今能在这里遇到你,命运也罢,必然也好,请你看在我是在完成俞青衫遗愿的份上,替我照顾好这些学生。”
秦以川的脸色很冷。
任教授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是不是和俞青衫有曾为师徒的这一层关系,都无法对这些学生袖手旁观。
可问题在于,就算他不能任凭这些学生送死,却也并没有多大把握,把他们完好无损地护送下山。
这座山已经封了。
他在进山之时已经做好了相当坏的打算,封山的时候就尽了全力。这相当于用水泥将自己封在了一个本就危险重重的密闭空间,此时再想送人离开,只有将水泥砸碎这么一条出路。
可现在,偏偏又不是砸水泥的时机。
秦以川在一瞬间甚至有点责怪任教授,他若未当众将真相的来龙去脉讲出来,现在说不定编点故事,暂且还能稳定军心。可话都开诚布公地说了,这群学生也不是傻子,猜得出来自己被教授带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
几十个学生,肉眼可见变得慌乱无章。
如果任由他们慌下去,都不用考虑墓葬遗址的古怪,过不了多久就会慌不择路想要逃离,一旦离开他的视线,那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外卖往犀渠的嘴边送。
秦以川手腕一转,周围的藤蔓植物以平地起高楼的速度拔地而起,迅速生长交织,组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将正在挖掘中的古墓遗址与帐篷完全隔离。
这种变戏法似的突发异变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秦以川站起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既然任教授是受俞青衫所托,我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所有人的安全。但是有些话我也必须说在前头,我来这里不是找你们、救你们的,这座山也远远比任何人预想得更加危险,甚至我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前提,是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一切安排。”
没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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