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王氏也愣了一会儿,这丫头倒是越来越突出了,以前不是木讷的很吗,早知如此,就把她塞进春娘的陪嫁队伍里了。
王氏心里略后悔,直觉有种错过了好东西的遗憾,但现在已无法改变,陪嫁队伍早就过了明路,国公府那边也收到名单,现在因为一个丫鬟而更改,怕是会得罪亲家。
今日是二小姐出嫁的日子,早两天二小姐就给所有会露脸的下人都定制了好看鲜亮的衣裳。
临出门前,二小姐还额外给了沈瑾两根珠钗和一根金额链,特地吩咐她,要打扮得好看,越鲜嫩越好。
二小姐不怕丫鬟们好看过自己,反而希望她们更漂亮,显得自己院子有生机些。
所以,今日沈瑾的穿着打扮与往日完全不同,再也没有了灰扑扑地土棉袄和厚重的麻布裤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鹅黄的绫罗广袖上衣,绣着纷飞的鸟雀,阳光照下来,泛着玉石般的光芒,外套一个无袖的褙子,水白色的,右下角勾画了一朵盛开的玉兰花。裙子是六扇面的马面裙,也是绸子做的,豆绿色,看起来鲜嫩得很,鞋子也是新做的厚底莺嘴绣花鞋。
发型是特地编的,张妇为了感谢沈瑾,在陪嫁队伍出发前,挤出时间来,紧赶慢赶地给沈瑾梳了一个精致的两角丫髻,把二小姐赏的鹅黄绢花都戴上,还插了那两根珠钗和金额链子。
妆也是仔细画过的,以迎春花为主题,眼尾一抹上翘的淡黄色羽毛纹样,额间正中央点了一朵开得正好的五瓣花,鹅黄色的,生机勃勃。
头上插的那根金额链子刚好垂在眉间花瓣那儿,随着步子,一晃一摇的,衬得沈瑾好似天上的花仙降世。
这一身看起来,若是不说,真以为是某大户人家精心培养的小姐。
终于脱离了必须小心谨慎、低头做人的楚王府,不再是一个随便就能磋磨的打杂丫鬟,原身的身世之谜也即将探索,自己的小命保住有望。
沈瑾的压力可谓减缓了许多。
之前被迫收起来的棱角也舒缓张开,眼里张扬的大女人光芒刺得一旁站着的王府三公子楚冬言满脸不可置信。
我没看错!
那天果然是你!!
原来你是装的!!!
三公子楚冬言又气又懊悔,后牙槽咬得紧绷。
那天在内院小路上听到的轻快歌声,隐约看见的蹦跳人影果然是她,那时一喊住前面那个小丫鬟,她就弯腰行礼,低着头嗫嗫诺诺不敢说话。
怯懦庸俗的模样和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根本不似现在这般耀眼、有活力。
那天看她这样,三公子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郁闷地放人走了。
三公子最是推崇严苛礼教,但物极必反,他心里反而最喜欢那种不受约束,光芒四射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他更亲近大姑娘,疏远二姑娘。因为大姑娘张扬外露。
他就喜欢把这样的女子娶回后院,关着她们,看她们一点点黯淡下去,心里就万分满足。
幸亏沈瑾机灵聪明,当时瞬间反应过来,直接假装自己服从礼教规矩,只是一个没见识又怂的小丫鬟,这才躲过一劫。
三公子十几年的人生中,其实并没有见过真正不在乎世间礼教的女子,所以那日才一时犹豫,错过了沈瑾。
现在他看着明媚张扬、鲜活生动的沈瑾,一下子就明白了,当时她是装的。
如今已来不及留下她了。
懊悔不已。
沈瑾又不是瞎子,她当然注意到了愤怒的三公子,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无法害我了。
沈瑾勾嘴一笑,嘲讽地看了三公子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陪嫁队伍离开。
摇晃的裙摆刺激地三公子几乎要吐血。
“后面的跟上,快速赶路。”
迎亲队伍最前方传来一声高喝,打断了三公子即将开口说的话。
沈瑾也逐渐走出楚王府众人的视线。
新生活,开始。
“薛嬷嬷,劳烦您带着后头的队伍,改道往码头去。”
国公府二公子躺在轿子里,隔着帘子,小声对走在旁边的薛嬷嬷说道。
语调还是那样混混声音,但是内容却客气很多。
二公子很尊敬这位照顾亲娘的陪房老人,但目前还未走出楚州城,人多眼杂,有些动作还得继续装。
“是,小公子,老身这就带人转向。”
这场婚礼看似随意简陋,但其实万众瞩目。
炙手可热的武将和皇亲国戚联姻,人人都盯着呢,谁都想咬一块肉下来。
二公子自然得防一手。
大家都知道国公府领兵,这次是带军队来迎亲的,下意识地以为肯定走官道回都城。
人人都觉得走陆路,很多暗地里的事自然也埋伏在了官道。
若想制胜,自当打个对方出其不意。
“国公府的大船已经就位,咱们走水路。”
二公子冷静的脸在飘动的帘子间,或隐或现。
码头。
“快,公子他们马上到了。”
“帆,扬起来。”
“东西都备齐了吗?”
“老人家,您恕罪,我们这船不载客,您去旁边问问。”
十几个国公府的亲兵围着码头,闹哄哄地忙着收拾,船快要开了,算算时间,等二公子队伍一到,就开船。
码头人来人往,这是楚州城唯一的出海码头,向来繁华。
无论是南来北往的跑商,还是赶路的旅人,都会来码头寻个船。这年头,大船一般是有钱人家买的,大部分是做生意用的,若是顺路就近,也时不时会顺带着载客,赚点路费。
所以,码头这儿有不少想搭船的人,会专门找大船问问。
按照路程远近,一般市价从二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不等,更贵的也有。
当然不是所有的大船都载客,有那提前预定满的,或者像国公府二公子这样直接买的一整个船,船长就会客客气气地拱手拒绝前来询问的客人。
由于国公府行事低调,二公子也想借水路早日回都城,避免被中途埋伏,所以这大船装扮得非常朴素,看起来就是普通载客的船。
因此才会频频招人前来询问。
不过,这样也好,恰巧帮助二公子他们掩藏了坐船的想法,拖延了被发现改道的时间。
等那些背后窥视的黑手反应过来,他们早已扬帆起航。
因着低调,这一路没有撒喜钱,只是闷头赶路。
到了码头渡口,喜轿落地,按照规矩,应当由新娘的亲兄弟把她送到大船上,但如今一切从简,国公府最需要的就是不守规矩。
于是,便由薛嬷嬷领着,沈瑾和叶果各站一边,搀扶二小姐往船上去。
“这是新娘子吗?”
“我说那船怎么不载客呢,原来是接亲的。”
“哦,原来如此,让我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码头人多,大红色的喜庆队伍一进来,便引起了众人注意,人群逐渐汇集起来看热闹。
“快,抓紧时间,此处人多,别逗留太久。”
二公子快步登上大船,身后其他人也麻利地搬运行李箱子。
吹打的乐人、搬箱子的壮汉都是国公府派的亲兵伪装的,此时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脱下上衣,露出健壮的胳膊,一个个使大力搬运起行李来。
二小姐院里的陪嫁的婆子丫鬟们,也跟着随大流抬着小姐的嫁妆箱子往大船上运。
此时已经坐在船仓房间里的二公子,喝了口茶,说道:
“让底下的人,给她的陪嫁队伍帮帮忙,抬抬箱子。”
第47章 第章
前头是二小姐的嫁妆箱笼, 后头是丫鬟婆子们自己的行囊。
沈瑾带了两个木箱子,里头装了这些年原身全部的物件儿,大到衣裳摆件, 小到头花首饰,都分门别类、细致地收拾好, 归整在箱子里。
沈瑾自个儿穿越过来的这些天,倒腾的东西还填不满箱子的一个角落。
其实沈瑾大可不必管这些零零碎碎的杂物, 原身瑾姐儿也没多看重它们。但沈瑾觉得, 人有时候就图一个念想,自己用了她的身体,也算多多少少尊重一下原身的过去吧。
尤其是那件织金红锦襁褓, 可是重中之重,必须带上。
襁褓旁边放着的是几颗玉石珠子, 质地光泽, 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珠子是送嫁队伍临出发前一晚上,金嬷嬷特地送过来的。
跨过了整个下人院, 深夜敲响沈瑾的房门。
“好女儿,我就不进你屋了。我来就是给你一个东西。”金嬷嬷摊开攥紧的手, 掌心里躺着几颗玉珠子,在夜晚烛火的照耀下, 闪着五彩光芒。
“这宝物是我当年在河边捡到你时,从你襁褓里发现的, 总共十个, 我留五个, 给你五个带走。将来到了都城, 若是想念娘,就看看这珠子啊。”
金嬷嬷嘴上说的好听, 还抹了抹眼角,但实际上这句话应该这么听:
‘你个小丫头,就算去了都城,该给我的三两银子,一个子都别想昧下。我手里可攥着你的命根子咧。’
这珠子,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明白,非常值钱。
金嬷嬷这么贪财的人,能收在兜里十年没动,实属稀奇。
为什么金嬷嬷这么多年没拿去当铺卖掉呢?
其实十年前差点儿就卖了,纯因金嬷嬷的一念之差。
这玩意儿看着就贵,小丫头片子衣服里藏着这好东西,怕不是来头不小?我若是留着珠子,将来她家里人寻过来了,我就发大财啦!
嘿嘿嘿嘿~
金嬷嬷手里存不住钱,手头拮据乃常有的事,这些年不是没打过珠子的主意,但都靠这份贪婪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如今到了沈瑾终于要往都城飞的时候了,金嬷嬷知道自己这些年对她不算好,情份绑不住她,所以才肯拿出来这些玉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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