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去上洗手间,听见两个女同事在小声议论,谈话声从水流里泄出来。
一个声音尖些的说:看见老史那个样子了吗?可真是能攀关系啊。
另一个说:看见了,唐家的二小姐快走了,还不得巴结一下?听说拿她当亲女儿的。唐伯平的私德没话讲,我爸在他手底下,说他是少有的厚道人。
我对她不了解,但有一次开会看到过她哥哥,那真叫高贵儒雅。不知道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太太,才能配上他这样的品貌。
反正轮不到你,也轮不到我,管他娶谁干嘛?
隔着一扇门,庄齐狡黠地拍了拍手,自言自语:“娶谁,我哥当然娶我了。”
多年后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仍有一层尚未褪去的稚嫩与青涩,说得再现实难听一点就是粗蠢可笑。
一直以来,她都被唐纳言保护得太好了,没有真正见识过世间的龌龊。
她涉世太浅,年轻身体中的肌理、骨骼,还未受过丑陋罪恶的浸染,对这个世界仍抱有一丝期待。
那年她才二十出头,命运的狂风还没有吹走她珍视的一切。
吃完饭,庄齐也没让史主任买单,自己主动付了账。
捎那两个女同事去地铁口时,她们摸着身下的真皮座椅,羡慕地问:“庄齐,你这车配下来多少钱呀?”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只管按喜好勾单子,都是唐纳言刷的卡。
庄齐笑了下,“不是我的车,我一朋友借我开的,回头我问问她。”
“你朋友和你感情真好。”
“一起长大的嘛。”
每次有人问起,她都是这么说的,哥哥也教过她。
一来不引人侧目,给家里惹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省些口舌。
庄齐回到家,下车后看到二楼四处闭拢的窗帘,唇角高高地扬起。
她知道是唐纳言来了。
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紧,这种类似偷情的举动,让庄齐半夜里在他身上颠倒晃动时,有种额外的眷恋与温存,像没有下一次一样。
但她知道,下一次唐纳言还是会来。
庄齐上了楼,扔下包就往书房去,绕到椅子后面抱上他,一双手往睡衣里伸。
“不要闹,让我写完这最后一点。”唐纳言拍拍她的脸说。
庄齐的下巴磕在他肩上,“你干嘛到我这儿来写?”
唐纳言滑动鼠标,“今天是周五,我以为你会早点回家,谁知道跑去吃饭了。”
“还不是同事太热情,我哪里好意思拒绝呀,虽然大家没多久处了,总得留个好印象吧。最后我还抢着结账了呢。”庄齐抱怨说。
唐纳言点头,视线还落在屏幕上,他说:“将来多的是机会,等你读完研考进去,还会碰面的。”
几分钟后,他保存好文档,关了电脑。
唐纳言捏了下鼻梁,觉得哪儿不大对,转过头,在她的真丝衬衫上嗅了嗅,隐约一股的烟味。
气味很淡,里面还掺杂着沉香,应该是男士烟,不像女孩子会抽的。
就这么一点微小的细节,照样让唐纳言脑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跳动了一下。
他伸手牵过庄齐,把她抱在了自己腿上,揉了揉她的手腕,“今天累吗?”
“不累,本来也没多少事分给我做,不知道谁私下吩咐他的,真是。”庄齐说。
记得第一天去找史主任,这个世故圆滑的男人就问她,“我给你在实习手册上盖个章,然后你自己去玩儿?”
庄齐哭笑不得地告诉他,“我真是来实习的,不能玩儿。”
饶是这样,史主任还是诚惶诚恐的,不敢劳动她。
唐纳言心虚地笑了下,“办公室里都是女孩子?”
她不知道哥哥怎么这么问,明明都跟他说过一遍了呀,在刚去报道的时候。
庄齐点头,“我们这一间是,旁边几个办公室挺多男孩子的,一般我也不过去。”
唐纳言又说:“那吃饭的时候呢,有人抽烟吗?”
她想了想,“没有啊,史主任又不抽烟,别的男同事......好像也没抽。”
他不再往下问了,拍拍她说:“好了,没事了。去洗澡吧。”
庄齐一头雾水地走了。
她洗完澡,没多久唐纳言也进来。
关了灯后,他们躺在床上闲谈。
黑暗中,庄齐忽然问:“孙秘书今天找我了,让我抽时间回一趟大院。”
唐纳言心绪缥缈的,神思还停留在那一缕罪无可恕的烟味上。
究竟哪个该死的离她这么近,把烟味都染到她袖口上来了?
他拨着她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爸爸估计想带你去北戴河,那里夏天人多。”
庄齐懂了,每年夏天都有一阵子,要去那边开会办公的。虽然明面上,这项制度在很久之前就取消了,但在大院生活里,仍然是很重要的一份安排。这段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可以携带家眷。
随着唐伯平的离京,唐家很长一段没有参与,现在回来了,是必不可少要去一趟的。
之所以捎上她,无非是想巩固一下自己的贤名,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出父女情深。
庄齐排斥这样的交际。
她讨厌坐在唐伯平身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听清每一个人的话,给出或笑或答的回应,扮一个温婉贞静的闺秀。
何况有一大半的人是那么虚伪。
他们根本不了解她,倒能吹捧出她许多好处,也不知道这群人扭脸回到家里,又会议论得怎样难听。
曾经有一次,庄齐亲耳听到一个叔叔对别人说:“哼,一个收养的冒牌货,装什么装!”
她当时都愣住了,可刚才也是他夸自己漂亮懂事,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的呀,怎么又这么骂她?
偏偏又不得不高高兴兴去,她这个人不就派这份用场吗?
否则,唐家岂不是白养她这些年了?
她偎在他怀里,兴致不高地哦了声,“要去多久啊?”
唐纳言听出来了,他说:“你要不喜欢,去住两天就回来,露个脸得了。或者实在不想去,我给你找个理由,没事的。”
“不好,什么事都要帮我担着,你也累啊。”庄齐摇了摇头,毛茸茸的发顶蹭着他胸口,她说:“我已经长大了,自己能应付的,这又不难。”
唐纳言无可奈何地笑,“喔,上了两天班就长大了?”
“那你觉得没长大?”
“我当然认为你还是个孩子。”
庄齐哼了声,“孩子就孩子吧。反正我也不出国了,都着手准备保研了呢,不用离开你的话,一直当个孩子也不错。”
提到这件事,唐纳言心里就酸得发胀。
他能为妹妹做任何事,但不该反过来要求她,总觉得亏欠了她。
唐纳言吻上她的发梢,轻声问:“真的决定了?你不要考虑我的因素,得看自己......”
“好啰嗦呀。”庄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困了,先睡了。”
快睡熟之前,她隐约听见头顶上叹了声气,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唐纳言没来得及说,今天还没有得到她的吻,哪怕只是很短的一个。
于是可悲地想,自己根本是在爱里讨饭吃。
现在不是庄齐依赖他,而是他很需要她的依赖,并且在此类情感的叙述上,他沉溺于她直率的举动,抽大烟一样的上瘾,少一顿就骨头作痒。
但妹妹这么困了,他不好把她扯起来,强行要她来吻他。
他在小女孩面前那份踌躇的、谨小的内心也不允许。
隔天是周六,庄齐起来以后,瞎忙了一阵,就坐在地毯上,缩在她哥撇开的两条腿当中,抱着膝盖抹脚指甲。
这纯粹是打发时间。
平时她懒得弄,都在美容院里让护理师做,但最近又没空去。
唐纳言看会儿新闻,又伸手摸她的发顶,“中午出去吃饭好吗?”
庄齐点完头,静宜的电话就来了,她没手接,让唐纳言开了免提。
她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静宜说:“没怎么,这不挺长时间没见你了,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庄齐翻了一个白眼,“赖活着呗,你实习结束了啊?”
“第一天就结束了,李伯伯给我签了个字,让我回家去休息。”
“......还是你胆子大。”
“别瞎谦虚,都敢对你哥这号人上手,你也不差。”
庄齐红着脸,躲避着头上落下来的目光,连忙咳了两声。
但静宜没听出来,继续问她说:“但我怎么听别人讲,你最近和庄新华出双入对的,不是一块儿实习出感情来了吧?怎么了,嫌纳言哥老了吧?还是小庄同学嫩。”
庄齐一听就急了,“谁在放......”
一个“屁”字堵在嗓子眼儿里。
她往上瞧了眼她文雅和煦的哥哥,忍住了。
还是不在唐纳言面前骂脏话了,免得一会儿被教训。
庄齐换了个词,“是谁乱说话,就昨天碰见他在走廊上抽烟,聊了几句而已。我说你们有没有正事儿啊到底,一天天的。”
静宜说:“嗐,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正事啊?”
“......明天一起下午茶,挂了。”
“好的,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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