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算什么?”裴聿泽摊开手掌,掌心里的金铃手镯静静平躺。
郁禾眸光一滞,轻巧道:“算一个手镯。”
“铃”,随着裴聿泽的微颤,手镯发出一声闷响,滑稽而讽刺。
她把一切都否决了。
她与他对峙着,甚至带着挑衅,望定他,好像在跟自己较劲,不允许自己再低头,不允许再做出可笑自欺的事,她不愿摊开来说,她怕控制不住会哭,那会让她变得更加悲凉。
裴聿泽一把握住手镯,身姿笔直,声音如玄冰敲击在冷铁之上,艰涩冷硬:“好!”
“叮铃”一声,手镯猝然掉在了地上,他极速地转身,背影伟岸,逃避似的走了!
郁禾也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被一瞬间抽走了,抽的时候撕拉过心尖,疼得她皱眉。
青鸟彩鸾跑了进来,见她重新坐回了罗汉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紧紧按着心口。
青鸟彩鸾互看一眼:闹掰了。关心的话尚不能开口,就听到郁禾低沉道:“回宫。”
这件事闹大了。
郁禾进了宫,直接往紫宸宫而去。
“爹爹!”
郁禾飞奔而入,意外又急切,皇上甚至来不及迎过来,刚刚起身,郁禾就扑进了怀里。
皇上心头大震:“怎么回事?”
“我要和离,我要和离!”郁禾不依不饶地叫嚷着。
皇上脸色微变。
吴公公立即带着殿中的宫女太监退下了,退到外间时,却发现傅廷攸正侯着,他满目惊疑。
傅廷攸含笑:“我陪公主进宫,公主让我在此等候。”
小阁老自小陪着公主,公主也一直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吴公公并没有多想,带着人退下。
殿中只剩下父母俩,皇上拉着郁禾坐下,亲自给她擦眼泪,轻声软语:“可是还在生聿泽的气?把你送去思过,他也是情非得已啊。”
“跟这件事无关!”郁禾任性摇头,“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胡闹!”皇上严厉瞪眼,见郁禾呆住了,又忙是软了下来,“婚姻大事岂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爹爹……”郁禾眼睛泡在水了,细抿唇角,抽噎几下,眼见着眼泪就要哗啦啦流下来。
“皇上!”
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郁禾抿住了唇,回头,眼泪汪汪见傅廷攸走了进来。
皇上眉心微皱,傅廷攸已然双膝跪地:“请恕微臣唐突之罪!微臣实不忍见公主伤心,求请皇上准公主和离,微臣求娶公主,请皇上恩准。”
他真诚直白,郁禾怔住了,皇上也怔住了,好在皇上率先反应过来,略有责备:“廷攸,你要护着她,也不是这样护法!”
“皇上!”
皇上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看向郁禾,语重心长道:“你才新婚,就要和离,实在是胡闹,聿泽也不会同意,再怎么说,聿泽也是裴家未来的掌权人,你又是皇室的公主,这桩婚事如此隆重,现在三个月不到,你就要和离,不是叫百姓们看笑话,让朝臣取笑?”
郁禾急切道:“谁说他不同意了?他同意了!他说好!”
皇上眉心一皱,怀疑道:“他同意了?”
“对!”郁禾掷地有声。
可这样的语气,在皇上看来,更偏向是女儿在使小性子。
皇上看着郁禾挂下来的嘴角,不忍让女儿伤心,只能妥协道:“这样吧,一年为期,一年后,你若是肯定要和离,爹爹就依了你。”
“爹爹!反正要离,为何还要等一年!”郁禾撒娇地摇撼着皇上的手。
皇上顿时板起了面孔:“就这么定了!你不能回宫来住,回去。”
郁禾见皇上较真,气恼地甩手:“不回来就不回来,那我搬去公主府!”
说完,她赌气似的跑开了。
皇上由得她去,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声,指着她离开的方向对傅廷攸道:“这丫头,还是一样任性,都忘了当初朕赐婚时,她是多么兴奋了,廷攸,怎么还跪着,起来吧。”
傅廷攸垂着的眸,幽暗极了,他如何听不出皇上这句话是在暗示他,可他反驳不了,只能攒起一抹平淡的笑意:“皇上,微臣去看看公主。”
皇上:“去吧,她一向视你为兄长,你劝劝她。”
傅廷攸忍痛含笑:“微臣告退。”
他转身笑容顿消,皇上也沉下了眼,看着御案上一堆请求立后的褶子,目色更冷。
傅廷攸走出紫宸宫,炎炎烈日几乎要将人烤化了,可傅廷攸仍旧像是一座冰雕似的,生人勿近。
裴聿泽,永远都是裴聿泽!
可是,如今郁禾的心意回转,形势又转圜了不是吗?
傅廷攸沉下心来,嘴角终于溅出一丝可亲的笑意。
————
暮色暗暗四合,晚烟袅袅,梧栖院原本通明的正房,此时却笼罩在一片漆黑里,这时一点光亮自角落微微亮起。
裴聿泽偏头看去,是夜明珠,大概是今日丫鬟搬家时,遗漏了一颗,在角落发着荧荧之光,很无力,苟延残喘一般。
一如现在的裴聿泽。
他走过去,拾起那颗夜明珠,想起曾经旖旎的夜晚,郁禾缠着他,在他身下,衬着夜明珠的光,如梦似幻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握住夜明珠,光亮渐暗。
“啊!”
突然身后一声惊吓,他拧眉回看,一个丫鬟吓得瘫在门内,定睛瞧清楚是裴聿泽,又慌忙跪好。
“公子,奴婢不知是公子在此,只见此处忽明忽暗,所以过来查探。”她显然是被裴聿泽的黑影吓到了。
裴聿泽没说话。
丫鬟又道:“奴婢给公子掌灯。”
“下去吧。”裴聿泽淡漠道。
丫鬟吞咽一下,连忙应声退下了,刚好和走进来的涂庚擦身而过。
裴聿泽握着夜明珠又看到那枚掉落在地孤零零的金铃手镯,他拾起,用指腹细细擦了擦。
“公子……”
不知是夜色的缘故,还是这房中太过冷清,涂庚从未见过他家公子如此落寞过。
“说。”裴聿泽走过去在郁禾经常坐着的窗边坐下,月色打量在他身后,他静谧又高冷。
这样的气氛下,涂庚不敢说了,迟疑了半天,直到裴聿泽掀眼睇过来,他打了个冷颤,才道:“公子,听说,听说公主今日进宫了。”
这在裴聿泽的意料中,她向来是任性的,决定的事,一刻也等不及,可亲耳听到了,他还是心尖颤了颤。
她当真是铁了心了?
涂庚瞄他一眼,飞快道:“小阁老也去了,并且跟皇上提出要求娶公主。”
一气呵成说完,涂庚头也不敢抬。
房中安静的诡异,良久,他似乎听到裴聿泽笑了一声,不对,应该是哼了一声,极冷,极沉,沉得让他的心往下一落,冷得让他在大夏天浮出一身冷汗。
“动作倒是快。”
这一句话听着像是个夸奖的意思,但是讽刺的意味太过浓重,浓重到沁出薄薄的怒意。
涂庚和裴聿泽一条阵线,义愤填膺道:“这摆明了是想趁虚而入啊!”言罢,他看向裴聿泽,小声问道,“公子,就这么由着他去?”
裴聿泽瞥他一眼,涂庚立即捂上嘴,瞪着眼睛装无辜。
“去把今窈喊来。”裴聿泽冷冷道。
涂庚意外:“现在?”话音刚落,对上裴聿泽的目光时,他立即转身去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裴今窈急匆匆来了,眼睛泛着些微的红,像是从睡梦中硬生生被拉起来。
“哥哥。”
这个时辰把她喊来,裴今窈由不得不心惊胆战,行礼都带着一丝讨好。
裴聿泽看她一眼:“是你去接的郁禾?”
裴今窈肝颤,强颜欢笑:“是啊,哥哥说明日去接,我想着今日接回来给哥哥一个惊喜。”
裴聿泽冷冷道:“裴家就教会了你撒谎吗?”
裴今窈吞咽一口,恐惧更甚之下,惊惶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破釜沉舟道:“哥哥是要兴师问罪吗?公主三番两次伤害雨瓷,害得雨瓷如今地步,哥哥为何还要护着她,她如今走了不正好吗?反正当初哥哥也不是真心想娶她!”
裴聿泽看着她,眸底淬了冰的冷漠:“下回若是再敢擅作主张,我会派人送你回靖州天府。”
“哥哥……”裴今窈难以置信又惊惧,看着裴聿泽起身离开,她急急开口,“哥哥,难道雨瓷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公主这几个月吗?她伤了雨瓷啊,若非雨瓷命大……”
“与郁禾无关。”裴聿泽道。
他知道郁禾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不会随意伤人,定然是段雨瓷和她说了些什么,这些话让郁禾心灰意冷,他想,他已经猜到是什么。
郁禾知道了当初他答应这桩婚事的初衷,虽然让他略有挫败,可更让他心神俱颤的,是事发时,他明知是郁禾推下段雨瓷,却依旧想着为她开脱。
“哥哥……”裴今窈还要上去拦住裴聿泽,却被身旁的丫鬟拉住。
碧罗急切地给裴今窈使眼色:“小姐,别追了。”
裴今窈恼怒:“你做什么拦着我!”
碧罗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苦口婆心道:“你一心为雨瓷小姐着想出头,可公子才是你的血亲是你的亲哥哥!”
裴今窈一愣:“什么意思?”
碧罗道:“雨瓷小姐再好,她也是外人,将来也是要嫁人的,从前她可能会嫁给公子,也就算了,如今公主才是你的嫂嫂,说句难听的,将来小姐出嫁,公子和公主才是你的娘家靠山,你何必为了雨瓷小姐得罪了公主呢!”
裴今窈恼道:“你怎的如此势利眼!”
碧罗心道,你怎的如此蠢笨!但语气还是劝道:“不是势利眼,而是亲疏到底有别,就算你不在意公主,公子你总是在意的吧,何必为了雨瓷小姐三番两次惹得公子不快,再这样下去,公子若是当真送你回靖州天府,到时你又该如何?”
她见裴今窈怔住了,才道:“自己回去,和被公子送回去,意义就不同了。”
裴今窈沉默了,但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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