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泽的眉心拧成了好看的川字,他刻意地不去在乎那抹不耐烦,冷淡轻言:“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郁禾微愣,不懂他说的意思。
裴聿泽凝注着她:“只是把他请到大理寺审问,你就着急了?迫不及待要来为他出头,要来护着他?”他的语声压得很沉,可平静的眸底却是汹涌,还有胸腔控制不住的动荡。
郁禾见他这样问,全然没有察觉他语气地酸意,正色道:“是,他是我的好友,不管今窈的死你怀疑什么,怀疑谁,这件事都与他无关,我希望少卿别迁怒他。”
裴聿泽忍无可忍,嘴角溅起一抹冷意:“若是我执意与他为难呢?”
郁禾抬首直视他,眸色水润明亮,坚如磐石:“那就看是你裴少卿裴大公子贵,还是我羲和公主尊。”
裴聿泽狠狠一怔,她为了他,与他对峙!
郁禾道:“上回世家小姐在我跟前放肆,我不愿苛责,你告诉我,我是公主,只要我忍心,所有人都要在我跟前俯首称臣。”
“你忍心?”裴聿泽像是被刺中了心底最柔软的一片,刺穿直达肋骨,痛得他喘息吐纳都撕心裂肺,“你忍心?”他压得极低的声音沙哑艰涩,“包括我?”
郁禾看着他红了的眼眶,蓦地一怔,却还是硬着心,宛如铁石心肠:“是。”
她必须表明立场,她不知道裴今窈的死到底怎么回事,但这件事裴聿泽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为了泄愤,当真牵扯到程以璋身上,她并不确定以她的公主之尊能不能抵挡得住裴氏和大理寺,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为了一个程以璋而寒了裴氏的心。
所以她必须坚壁清野,与裴聿泽分明清楚。
而裴聿泽也清楚她的想法,她那么笃定程以璋和今窈一事毫无干系,无凭无据,她只是怕自己迁怒程以璋,所以在“警告”他,为了程以璋,她“警告”他!
他使劲攥住了拳,控制不住地微颤。
————
东林茶馆太热闹了,每日的茶叶都脱销,津津乐道着裴少卿和羲和公主和离一事。
“才几个月,那么隆重的婚礼,大赦天下的婚礼,居然连一年都没有撑过,太儿戏了!”
“儿戏又如何?一个是大曌的掌上明珠,一个是裴氏的继承人,他们可以儿戏,这不,和离才几天,公主府和裴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说不定啊,过年前,各自还能携着斜着新欢一起参加宫宴!”
“就是,就是,听说他们就是各自有了二心,才闹到了和离!”
众人起哄。
荣宸宸坐在雅室里,听着外头的议论,气不过一掀帘子准备出去和他们理论,谁知和一人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撞得肩膀生疼,她在气头上,瞪起眼就要开骂,瞬间愣住了。
对面也正要开口骂她,也愣住了,两人瞪着眼睛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你来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
荣宸宸和金垣又是一愣,荣宸宸先发制人:“我来喝茶。”
金垣冷笑:“喝茶?是听八卦吧?这么生气,为你的公主打抱不平?他们说的也没错,公主可不是移情别恋了程以璋?”、
“放屁!”荣宸宸爆粗口,也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的好表哥和段雨瓷纠缠不休。”
两人还没吵出个高低来,就听那一头人议论道:“可是因为那段小姐?”
金垣一听,目色一正,立即拉着荣宸宸走进雅室,快速道:“先听听,必要时出去辟个谣!”
荣宸宸同意。
这不听还好,一听,两人的血液蹭的一下就沸腾起来了。
“可不是,段小姐和裴少卿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若是没有这桩婚姻,他们早就成亲了。”
“就是就是,听说裴少卿经常为了段小姐丢下公主,可紧张段小姐了。”
“这次裴小姐的丧礼,段小姐一直都陪在裴少卿身边,谁见了,不说一句她就是未来的裴少夫人。”
“所以啊,裴少卿为了段小姐连裴小姐的丧礼都没过,就把和离书扔出去了。”
“真的?真的?”
茶馆整个水泼油似的炸开来了!
金垣和荣宸宸对视一眼,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疑惑越深,荣宸宸给金垣挑了下眉,金垣会意,起身整理衣摆走了出去。
“哎呀这位兄弟,说的绘声绘色,难不成你当时在现场?”
那位兄弟骄傲抬头:“我可是有小道消息的,保真!我表叔公家的表姨夫的姑姑的儿子可是在裴府当差的。”
这么一说,众人都信了,纷纷问道:“那裴府是不是又要办喜事了?娶段小姐过门,刚好冲冲喜,段小姐又是裴小姐生前最好的朋友,可不是全了裴小姐的生前遗愿啊!”
金垣冷哼一声,犹如一盆凉水泼向了热火的众人。
众人不满:“小兄弟,你哼什么哼?”
金垣好整以暇拎了个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翘了二郎腿问:“你们说段小姐是裴少卿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为何这么多年裴少卿没有求娶段小姐?”
“一定是有内情啊,世家豪门的弯弯绕绕,外人怎么看得清呢?”
金垣又问:“若是裴少卿当真中意段小姐,要娶她,又有什么内情能阻挡得了他呢?毕竟他可是连公主都敢和离的,何况当年年少,裴少卿可是直接拒绝过与段小姐定亲一事的。”
“这......”
这一问,把众人都问得语塞了。
有人问道:“那整个丧礼裴少卿都让段小姐陪在身边,却给公主甩了和离书,又怎么说呢?”
金垣老神在在皱眉:“咱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是段小姐一厢情愿陪在裴少卿身边,裴少卿沉浸在悲伤中,无暇顾忌,至于和离书,会不会是裴少卿一怒之气的意气用事?我可是听说,他写了和离书后,可是对段小姐大发雷霆啊!”
“听小兄弟的意思,怎么好像都是段小姐一头热?”
金垣昂然:“可不是,裴少卿根本不中意段小姐。”
众人一听不服气了:“这也只是你的自以为,你有何证据?”
金垣嗤笑:“证据?我还用证据?我就是证据!”
“切!”
这回换来了别人的嗤之以鼻。
居然被无视了,金垣正要暴跳如雷,突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咦,段小姐,你也在啊,真是巧呢!”
所有人刷地看向声音来源,见荣宸宸正站在一个雅室前,丫鬟掀着帘子,露出里头端坐的段雨瓷,段雨瓷的脸色铁青。
荣宸宸才不管她是什么脸色,热情地走过去挽住她的手:“段小姐,他们正在传你就是将来的裴少夫人呢,你还不快快澄清澄清,万一损了裴少卿的清誉就不好了。”
段雨瓷冷冷看向她,荣宸宸两眼弯弯笑得人畜无害,又故作惊讶心疼地喊了一声:“呀!你这额头的淤青,就是那晚裴少卿动怒赶你出去摔得吧?好大的淤青呢。”
段雨瓷狠狠打开她的手,荣宸宸疼地咬牙,还故作没事人好奇道:“段小姐,他们都说裴少卿是为了你才和公主和离的,可是真的假的?”
众人一致将目光凝注在段雨瓷脸上,段雨瓷紧抿的唇微微颤抖。
春柳见状,连忙挡开荣宸宸:“齐夫人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身子弱,若是寒症发作了,裴少卿可饶不了你。”
“饶不了谁?”金垣幽幽开口,他站起身,看向段雨瓷,慢条斯理扬声:“雨瓷,当年表哥是不是拒绝和你定亲,是不是说过只当你和今窈一样,只是妹妹,又曾几何时说过会迎娶你过门呢?”
如此一问,众人皆惊,顿时窃窃私语。
“他说‘表哥’,他是裴少卿的表弟?”
“那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所以,裴少卿既不中意段小姐,更不会迎娶段小姐?”
荣宸宸拧眉天真道:“段小姐坐在这里这么久,久听着他们误会你,怎么都不出来解释解释呢,还是说,段小姐就希望他们误会了,将你和裴少卿凑在一起呀?”
段雨瓷瞪向荣宸宸,看着众人审视的目光逐渐变得戏谑起来,她克制不住大家闺秀的仪态,脸色变了好几种颜色,千仇万恨涌上心头,她腾地起身,正欲离开,却撞上正好来送打包好的点心的小二,一手的点心被撞得翻飞,吓得小二连忙道歉。
“段小姐,对不起,小的再去打包一份!”
荣宸宸忽然揪住小二,嗔道:“段小姐坐在这最起码一盏茶的时间了,你怎么打包个点心也这么慢,可是偷懒故意怠慢段小姐!”
小二哭丧着脸:“小的哪敢!是段小姐不急......”
“哦......”荣宸宸将声音拖得很长,“幸亏我和金公子在,替段小姐解释过了,若是我和金公子不在这小二撞进来,段小姐真是如何说不清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更叫人联想翩翩了。”
众人犹如被猛地打了一记闷棍,段雨瓷颜面尽失,诅咒一样的目光瞪着荣宸宸,激愤离开。
荣宸宸不在意,她将段雨瓷的意图看得透透的,若是她和金垣不在,那么等到百姓们越传越真时,她就会“适时”出现,羞赧地百口莫辩离开,欲盖弥彰,只会让传闻越来越实,不管能不能达到实质的效果,但她不想段雨瓷得意!
金垣嚷道:“好了好了,大家以后别再乱传了。”
这时众人明白了段小姐和裴少卿都是意外,那公主......
忽然目光都投向了荣宸宸,热切极了,荣宸宸睁着眼睛吞了下口水:“你们干嘛?”
“既然裴少卿对段小姐一点意思没有,那为何与公主和离?公主和探花郎的事又是不是真的?”
这回金垣也迫切地盯着荣宸宸,盯得荣宸宸头皮发麻,只能含糊道:“目前反正是没影的事!”
“哦......目前。”众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这个百姓们真的信,可能真还没影,毕竟每日前往公主府拜访的贵公子,人品家世样貌才华没一样拉胯的,这公主最终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准!
这不,今日一早就有英俊潇洒的郎君骑在大马上,赫赫扬扬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正巧与裴聿泽前往大理寺的方向斜向而错。
裴聿泽坐在马背上看着那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里各捧了精美的礼盒,公子神清气爽,裴聿泽眸底蒙了一层寒意,天气骤然入秋,出街的摊主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涂庚瞄着裴聿泽平静道:“听说这段时间,大半个京华的公子都挤到公主府去了,公主府的茶叶比茶馆消耗的还快,邀请公主又是游船又是秋游,又是游园的,公主怕麻烦,索性定下了三日后办一场园会,请了所有下帖子的公子,大家一起聚一聚的。”
裴聿泽听闻,攥住了缰绳摩挲着,低头垂眸,忽然笑了一声,尽是冷意。
涂庚打了个冷颤,继续平静道:“有人调侃,这就是公主在变相选夫呢。”说着,他又向上瞄了几眼,正色道,“公子三日后好像要有个三司会议。”
裴聿泽斜睨而来,冷冷道:“延后。”
涂庚为难:“怕是不行,那日刑部尚书也会参加,他老人家比你大一级。”
裴聿泽满眼阴霾,骑在马上,高大挺拔,气质沉沉的,令人不敢仰视。
第41章 翻墙参加园会
公主府已经成了京华城中最热闹的府邸,从前郁禾住在皇宫里,宫墙深深,那些贵族子弟可望而不可即,如今郁禾分府别立,虽然府邸依旧挨靠着皇宫,但没了那堵高墙,还是方便得多了!
比如,只要给公主府送个拜帖,即便公主不愿见,那他们的礼物总是能送到公主跟前的,或许哪件礼物就贴合了公主的心意,得公主青睐呢?
好在羲和公主虽然骄纵名声在外,却也不是难以相处之人,并且喜爱热闹,这不连日来上门拜访的都能进府喝一杯热茶。
喝茶时,少不得说两句新闻,一公子潇洒看向郁禾道:“近日倒真有一桩新闻,听闻柴家出事了!”
郁禾靠着凭几眉眼微扬,就听到有人接口问:“哪个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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