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住飘浮的思绪,梁舒音掐灭烟,低着头从程韵母亲的店门口,快速走了过去。
往前两分钟,路过早餐铺时,一个小男孩从里头跑出来,险些撞到了她。
男孩穿着比他体型宽大的黑色拉链外套,外套洗得发灰,下摆处还有个破洞。
他一手拎着塑料口袋,袋子里是满满当当的废品,另一只手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他盯着袋子里的包子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系上塑料袋,继续拖着废品袋子往前走。
小小的人儿,在偌大的市场中穿行,格格不入的同时,又让人本能地生出怜悯之心。
没多久,一只流浪的土狗循着肉包子味,跟在他身后。
他轰也轰不走,绕也绕不开,索性就任由小狗跟着自己,一路出了市场的后门。
梁舒音觉得这一少一狗很有意思,便跟了过去。中途接了通电话,再抬头时,发现男孩已经将手头的包子,都喂了狗。
“没了,这次是真没了。”
他哭丧着脸,做完好事后,又有些生气了,“看吧,全被你这畜生吃了,奶奶和妹妹都没得吃了。”
梁舒音觉得好笑又心酸,掉头回到早餐店,买了十个包子,拎过来给了他。
小孩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没伸手去接。
“姐姐有事想请你帮忙,这是报酬。”
男孩瞥了眼早餐袋上的店名,是刚才他买的那家,这才迟疑着将东西接过去。
梁舒音走到他旁边,“叫什么名字?”
“林木森。”
听见这名字,梁舒音偏头瞧了眼男孩。是命中缺木,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的吗?
透过这个奇怪但用心的名字,她仿佛看见了男孩身后一对望子成龙的父母。
“这么早来这儿,是为了收废品卖钱?”
“嗯。”
林木森点头,一口咽下半个包子,含糊道:“来晚了就会被别人抢走。”
“你家里人呢?”
“我爸在外地打工,我妈去年车祸死了,家里还有个奶奶和妹妹。”
林木森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半点悲伤,梁舒音却是听得一怔,忍不住借着熹微晨光,仔细打量这个身形瘦弱的孩子。
“妹妹多大了?”她又问。
“五岁。”
“奶奶呢,还在工作吗?”
“没有。”
林木森摇头,吃得正香的人,都顾不上她的问话了,咽下去后才缓缓开口。
“之前在夜市摆摊,后来骨折了,就一直躺在床上。”
梁舒音心底又是微微一震。
她不想再问下去了。
但身旁的人却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嗽声中慢慢夹带着哭腔,没几秒,林木森突然抱着剩下的包子,猝不及防地大哭起来。
“怎么了?呛着了?”
她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男孩嘴边。
林木森摇头,一脸泪痕地望着梁舒音,呜咽道:“我这是高兴。”
“高兴?”梁舒音不解。
“姐姐,我已经一个月没吃过肉了。”
他抹了把眼角的泪,“活着真好。”
这个瞬间,梁舒音像是被什么击中,脑中那些迷雾倏然散尽。
在黑暗隧道中跋涉已久的她,终于在隧道尽头,捕捉到了一缕天光。
【我这是高兴】
【活着真好】
她知道了。
她知道“暴雨将至”中的陈欣为什么哭了。
不是对生活的无力和崩溃,而是高兴。
她没有像那只死老鼠一样,烂臭在阴暗的沟渠里也无人知晓。
她逃出来了,也活了下来。
梁舒音豁然开朗,兴奋得连头痛也烟消云散,她摸出钱包,准备为这个故事付费,却发现钱包里连一张现金都没有。
她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起身往前跑了两步后,她又回头,问林木森:“要跟我一起吗?”
男孩不明所以,只讷讷地点头。
十来分钟的时间,梁舒音领着这个拖着瓶瓶罐罐的男孩,在市场里迅速逛了一圈,分别在生鲜区,肉蛋区买了一堆东西,最后又带他去了早餐店。
林木森起初并不知道她的用意,只是觉得吃人嘴软,便答应了她。
直到她将刚买的东西都塞进自己手里,“这些包子煎饼什么的,你拿回去跟奶奶妹妹分着吃。”
梁舒音将塑料袋挂在林木森的手上,又打开黄色购物袋,一一跟他交代。
“这袋子里的猪肉鸡肉排骨,你回去得赶紧放冰箱里,还有这几盒鸡蛋,小心别打碎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会做饭吗?”
男孩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会。”
“那就行了。”
她将购物袋全部交托给林木森,“这应该够你们一家吃上一段时间了。”
林木森有些迟疑,“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也帮了姐姐一个大忙。”
林木森挠了挠脑袋,“啊?”
“你不用明白,反正你记住了,这些东西不是白给你的,是你用你的故事交换的。”
“是公平交易。”她强调说。
林木森常年混迹于市场,见惯了偷抢摸扒,被人骂过打过,也遇见过好人。
所以他对好人坏人,其实是有敏锐判断的,刚刚看见梁舒音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不像是坏人。
否则,也不会轻易咽下她给的吃食。
虽然奶奶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拿,但如果是用故事交换的,那应该不算随便拿吧?
林木森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谢谢姐姐。”
跟林木森道别后,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天光大亮,梁舒音深深地吸了口农贸市场的烟火气,准备离开。
从后门出去是条巷子,附近还有老式居民楼,她边在脑子里琢磨着陈欣这个角色,边沿着巷子往前。
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头顶发出咯吱一声的响动,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楼上的某个住户打开了窗,正端着个盆儿,骂骂咧咧的,像是要往楼下倒水。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用力拽住手腕,猛地推了开。
那盆水泼下来的时候,她只有半边手臂被淋湿了,而护着她的好心人,却被淋成了落汤鸡。
正准备道谢,那人抬手将湿发往后一捋,微眯着眼看向了她。
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陆祁溟,你怎么在这儿?”她惊诧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被淋成了落汤鸡,水正沿着他的头发、脸颊哗哗往下,一身白衬衫风度翩翩的人,此刻成了街头最狼狈的人。
梁舒音没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时刻,问完,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祁溟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蹙眉望着她,“大概是为了找罪受。”
他昨夜没回家,车开出她的小区后,又气得停在了路边,抽了一晚上的烟。
天微亮正要离开时,却发现她开车出了门,他有些担心,便一路跟着,却没想到,她竟是去了农贸市场。
抵达这里后,他下车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的目光一起观察这里,也亲眼目睹她跟那个小男孩的际遇。
原本他不想现身,直到走神的她差点出了意外,他才本能地冲过来,挡在了她身前。
陆祁溟话音刚落,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梁舒音忍住笑,跟他说:“你找地方洗一下,我去给你买件衣服。”
她转身回了农贸市场。
批发店的衣服清一色都是热带风情的,没时间慢慢挑,她勉强替他选了件花衬衫。
她看了眼自己湿透的那只手臂,又随手拿了件碎花裙。
在她挑衣服的时候,陆祁溟找了个有水龙头的地方,冲了下头发。
还好那水只是淘米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他冲完后,将短发往后一捋,抬头就瞧见已经从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的她。
梁舒音将他那套递过去,“将就穿吧,这里只有这种类型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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