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才将旁边的粥拿了过来,盖上盖子插好吸管递给她空余的那个手。
“你去忙吧。”她接过来,道:“就当帮我一次,这事对我很重要。”
他依旧是沉默,淡漠的气息变得有些冷,起身离开时也没说什么,走到门口才停了停,“下午我过来接你。”
吻安倒也浅笑,“好。”
她现在没车,也必须知道整件事的进展,毕竟明天就开庭了。
而郁景庭刚走,几张照片已经在宫池奕手里。
她和郁景庭同进北云晚的公寓,甚至一同进了酒店,开房间的身份证还是郁景庭的。
最清晰的一张,莫过于透过车窗,能看到男人倾斜上身挡在她面前,那地方还是在香堤岸别墅外。
那么一个姿势,让人浮现连篇,帮她系安全带?还是强吻?
总之没有不准她下车而强势关车门的想象。
连夜没睡的男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双臂撑着膝盖埋下脸,“哪天的?”
展北看了一眼照片,那不是有时间么?
但他也只好有问有答。
转眼,宫池奕从沙发起身,“我去洗把脸,你先出去吧。”
展北抿了一下唇,犹豫了会儿,还是道:“三少,看起来太太和郁景庭走得近,但也可能是为了另一件事,否则太太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
宫池奕嘴角略微扯了扯,看了展北,“哪种人?”
……展北抿唇,说不上来。
看着三少去了洗漱间,整个背影显得很沉重,这么多天跟宫池枭周旋也没觉得他这么累。
竟是几张照片就呈现了这样的疲态,甚至是痛楚。
那一整天气氛都很压抑。
直到听到仓城传来的消息。
梁冰已经被定罪,但人并没出庭,全程搜罗找不到她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出境记录,像人间蒸发似的。
更是方便被定位畏罪潜逃。
宫池奕站在窗户边,一根烟点着才没多一会儿已经下去大半截,猩红燃得很猛,却在听到这个事的时候,蓦然眯眸。
梁冰没了?
“找靳南。”转而,他薄唇微动。
果然,展北刚打完电话便匆匆走进来,“太太做的,人还在靳南手里。”
宫池奕握着香烟的手蓦然收紧,到最后竟有些颤。
蓦然又笑了笑,像个神经质,“她把人交到靳南手里了?”
几个意思呢?
他大概都是能猜到的,只是不知道该喜欢,还是该悲哀。
……。
一天后。
仓城天气很阴,阴得有些吓人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掩,整个城市像被放进一个昏暗的窟窿里。
吻安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如今案子定下来了,她特意到郁景庭的律所,要做东请一众人吃饭。
这也是她先前就说好的。
从律所出来,几个人心情都不错,或多或少都是笑着的。
“没见顾小姐开过车?”平时西装革履的律师这会儿随意的穿着,没有系领带,一说这话充满揶揄。
道:“我们哥几个车技都不咋地,尤其您这美貌往旁边一坐,我们心性不行啊,没心思开车出事就坏了,倒是郁总车技了得,您还是跟他坐一辆最保险!”
“我记得郁总最近还给香车换了副驾座套?什么牌子来着,d—heart?”另一人笑着,满眼冒心。
被调侃的郁景庭神态没多大变化,只薄唇淡淡的勾了一下,“少给你们任务了,嘴这么贫。”
呦呵,这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众人笑着,“任务多给我们点,老板抽个空谈谈恋爱,老大不小了,我儿子想高攀都找不到您女儿的影!”
吻安并不会因为这些调侃而不高兴,也不会当真。
但也只能坐郁景庭的车,她自己已经没车了,宫池奕给她买的那辆也许修好了,但那也不是她的。
到车子边,郁景庭依旧那样的绅士,替她开了车门,“小心。”
她已经弯腰准备上车,可余光扫过马路对面,动作蓦地顿了。
这儿没有人行道,这会儿又是下班高峰期行人匆匆,车辆如流。
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人一条银灰色西裤,简单的白色衬衫,大概是等了会儿,卷着的袖口透着着他与生俱来的矜贵,也显示着他的坏脾气。
“怎么了?”郁景庭低眉。
随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那头的宫池奕,淡漠的眉蹙起。
转而看她,“上车吧。”
吻安抿唇,视线收回,把包放进车里,一切都是淡然的,似乎她跟他并不认识。
马路对面的男人剑眉拢起,目光定在她身上,根本不顾此刻穿梭的车辆,直接横穿马路。
“叭叭!”震天的车子喇叭声响成一片。
可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只长腿迈着阔步,毫无停顿,步伐很大,又那么的有条不紊。
脚下的皮鞋似乎也踩得很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吻安被惊天的喇叭声拉住动作。
越过车顶看着他走过来,柔眉皱了起来,手心早不知何时捏的很紧。
宫池奕到了她跟前,低眉,看了她紧张握着的手心,嗓音沙哑,“担心我被撞?”
她柔唇抿着,耳边的喇叭声尚未平息,就像她的紧张还没过去。
恍然回神,抬眸看了他。
她断断续续的感冒日子过得有些浑噩,已经不太知道他们几天没见了。
却有一种错觉,得有个一年半载?
否则为什么他是这幅样子?
青色的胡渣肆意的霸占他冷硬的下巴,深墨色的眸底布满血丝,哪怕单手揣兜、薄唇勾起,没有以往的冷魅迷人,反而怎么也掩饰不掉他的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谈谈。”男人先开了口,低缓的语调,目光垂落,深深望进她眼里。
嗓音很沉,越是沙哑,没强迫,却有强势,带了很多、很重的贪婪。
吻安终于几不可闻的平复呼吸,看着他,“我还有事,今晚没空。”
那种语调,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转头看了郁景庭,又尽可能的扯着嘴角,眯起疲惫的眼,“约会?用得了一整晚?”
谁也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和酸味。
吻安却只吸了一口气,“有空了我会找你的。”
男人低眉,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好久。
所谓一眼万年恐怕也不过这种滋味,她没去看那双疲惫泛红的深眸。
片刻听他薄唇沉浓,“我等你。”
她没说什么,弯腰钻进车里,连个最后的招呼都没有。
而宫池奕所谓的等,是一路开车跟着郁景庭的车,然后在同一个餐厅门口停下。
他要等着她出晚饭出来,一出来哪也去不了,就只能跟他谈,而不是跟郁景庭回家。
其实他连续几天没睡好,这一整天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听到梁冰被定罪后,转身就飞往仓城。
他可以什么都不怕,却怕她真的就这样跟他划清界限,她那么狠心。
吻安吃完饭时,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车。
高跟鞋缓缓走了过去,他已经下车来。
不似以往那样倚着车身,只长身玉立,挺拔伟岸在灯光下越显凝重。
就只站在她对面等她走过去。
直到她到了跟前,男人低眉,昏暗里那双眼还是那样的专注,开口却只一句:“是不是,以后你再也不会这样走到我身边?”
简单、平缓的一句话,敲在她心上。
略微撇开视线,“要是没事可谈,我还得进去。”
这样一句话,让彼此之间恒生一条宽阔无垠的沉默,久久没有交流。
可她们不该是这样的。
终究,是他轻轻蹙着眉,嗓音沉不见底,“为什么这么做?”
吻安没看他,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也说得直白,“不信任你。”
一个利用了她这么久的男人,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信任?
说罢,抬头看着他,“这是最后一件,在你最难的时候,在你被宫池家施压分身乏术时,我帮你掩饰了遗产的去处,帮你让梁冰消失,换我下半辈子的平安,请你放我一条生路,可以么?”
“宫先生。”她这么称呼他。
可以么,宫先生。
客套,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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