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感应灯下,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两人的目光都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感应灯熄灭,她才回过神来,抬脚慢慢朝家门口走过去。
“我不同意分手。”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时,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嗓音疲惫沙哑到有些陌生。
她恍若未闻,开锁,进了门。
陆祁溟跟了进去。
用他一贯的方式,将她禁锢住,愤怒地控诉,威胁,然而她只是漠然听着,然后推开他,去了卧室。
陆祁溟依旧没放过她,他跟进房间,漆黑眼眸阴鸷地盯着她。
“真要跟我分手?”
语气平静得吓人,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嗯。”
她冷淡回应,弯腰去衣柜里拿换洗衣服。
身后的人突然将卧室反锁。
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里,陆祁溟慢慢走进她,他从身后抱紧了她,唇贴着她耳廓,语气阴冷。
“梁舒音,你躲不掉的。”
“你逃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她无力挣脱,甚至是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说出一句恳求的话。
“陆祁溟,你放过我好不好?”
男人微怔。
然后像是彻底被她的冷漠激怒似的,突然掐着她下巴,强硬撬开她的嘴,报复性地撕咬着。
几近窒息时,她狠咬他一口,唇齿厮杀,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他抬手擦了唇角的血,眼睛发红地盯着她,“梁舒音,你让我放过你。”
“那谁来放过我呢?”
心脏被狠狠划了一刀,胃痛叠加头痛,她浑身开始发抖。
“陆祁溟,你再这样纠缠下去…”
她闭上眼,逼迫自己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只会让我更恨你。”
“为什么?”
威胁不起作用,男人只能放下姿态,卑微得一点也不像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倨傲冷淡的陆大少爷。
“你说过不会迁怒于我的。”
“不一样了。”
梁舒音摇头,泪不知不觉淌出,“你知道…你爸那样的动机,跟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那你要报警吗?”
他突然松开她,夺走她握在掌心的手机,面色冷静阴狠。
“你帮你报警吧,一命换一命,怎么样?”
她看着像是疯了似的男人,冷静道:“你真觉得有用吗?你爸会进监狱吗?我爸能回来吗?”
“真的能一命换一命吗?陆祁溟!”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故作镇定的样子全然崩溃,嚎啕大哭,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祁溟被她吓住,一时停住动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夺回自己的手机,狠狠砸在出租屋的墙上,泛着灰的斑驳墙皮被砸掉一块,手机屏幕碎裂。
穷途末路。
一切都难堪至极。
陆祁溟沉默了许久,然后走到她面前,抬手替她擦掉泪,将她缓缓抱进怀里。
“梁舒音,你想好了。”
他哽咽道:“走了就别回头,谁回头,谁是孙子。”
过了很久很久,房间里终于回响起她的声音。
“好。”
那日之后,怕他改变主意再找上门来,梁舒音又迅速物色了新的住处。
她戏份不多,趁某天休息时,她收拾好行李,退了房。
然而,当她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正准备打车时,却接到物业的电话,说有个男人在她门口徘徊,哪怕知道她已经搬走了,依旧不肯离开。
她停下脚步,等在了街角处。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看见陆祁溟从小区里出来,他将指尖的烟头掐灭,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然后上了车。
那辆车很快淹没在鱼贯而行的晚高峰车队中,而她也终于转身,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街角。
霓虹与细雨交织的夜幕下,繁华的街头,他们终于,背道而驰。
驶向没有彼此的明天。
“呜——
列车夹杂着风声呼啸而来,梦境颠倒,她进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旖旎场景。
四周雾气弥漫,视线里一片白茫茫。
她像一尾鱼,在雾气蒸腾的池子里,横冲直撞,却怎么也游不出热气的包围。
“喜欢这里吗?”男人抱着她,亲吻着。
“嗯。”
迷糊中,她手往下探去,掌心贴在他腹肌上,再往下,是漂亮的人鱼线。
“但我更喜欢这里。”
她恶作剧似地用力一戳,在他闷哼时,笑着逃走。
结果下一秒就被捞回去,牢牢困在他怀里。
滚烫呼吸落在她耳后,他说:“那我就在这里给你盖个章。”
她刚想问怎么个盖章法,人被他抱在怀里。
池水颠簸,她几乎快要晕厥,实在受不住了,指甲在男人后背上,划出一条条醒目的红痕。
太过真实的感觉,让梁舒音猛地从梦中惊醒。
梦的后半段是滚烫湿热的环境,暧昧交织,欲望流淌,她醒来竟也是浑身汗涔涔的。
她大口喘气,平复了下心跳后,掀开被子的同时,眼风下意识扫过一旁。
猛地僵住。
陆祁溟正坐在床的另一侧,换了身浅灰色的睡袍,手头拿着本财经杂志。
“醒了?”
他偏头看她,眼底浮现某种很正经,又很不正经的笑。
她怎么还在他家。
而且…还在他床上?
还做了…那样的梦。
梁舒音懵了两秒。
然后“咚”一声,滚到床下去了。
伴随着一声吃痛的低呼,她尾椎骨泛起一阵钝痛,她伸手揉了揉,一只骨骼宽大的手伸到她面前。
不知为何,那瞬间她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陆祁溟半跪在地上,视线和她齐平,饶有兴致看着她,“这么怕我?”
“梁舒音,你不会是在梦里对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你闭嘴!”
陆祁溟挑眉,也不跟她计较,毕竟自己刚刚也趁人之危,做了点儿不太能见光的事。
他扫了眼她光裸的脚,不由分说,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打横抱起。
“不怕凉吗?”
身体突然悬空,梁舒音醉酒后的脑袋还有些发晕,被他这么一颠,像鱼缸里的水,晃悠着,难受。
正要发作,瞥见床头柜上那堆用过的纸巾,眉头一皱。
“你感冒又严重了?”
“嗯?”
“我记得你刚才没流鼻涕,也没打喷嚏,只是发烧而已。”
陆祁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堆纸,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往床上一扔,答非所问,“收拾好了,就出来吃饭。”
然后率先离开了卧室。
梁舒音摸着被摔痛的后背,冲他背影骂道:“陆祁溟,你有病啊!”
她醉酒后,昏睡了一个下午,此刻已是晚饭时分。
没想留下来吃饭,但陆祁溟把门锁了,梁舒音捣鼓半天,找不到解锁的方法,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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